第二集 (上)
心相印盟誓订三生 逢乱世烽火断姻缘
作者:思思媛、老莫/校对、配图:jiamin

  “此话怎讲?”东方楚不明白。
  “你看,‘有’字上面大不成大,‘有’字下面明不成明,我看,是凶多吉少!”师太解释道。
  东方楚琢磨着她的意思,口中反覆念叨着:“大不成大……明不成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数日后,紫禁城慈宁宫内,长平公主与费宫人正在为婚礼的服饰做最后的准备。
  “不知道驸马明天会穿什么衣服……不要撞色就好!”长平坐在桌前自言自语道。
  费宫人看她一副陶醉的样子,笑着说:“礼部早就筹划好了,公主请放心!”说着,拿起一件礼服:“你看这件,是百官朝贺的时候穿的。”
  长平接过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问道:“怎么那么重呢?”
  “听说啊,光是用这种金线,就用了十斤!怎么会不重呢?”
  长平又细看了看衣面,华丽无比。“公主,你看这个‘凤顶’,都穿戴起来呀,起码有四、五十斤重!”费宫人又拿起一件饰品让她看。
  “哇,那不成了盔甲了!”长平听得十分惊讶,想像着自己如果穿上这一套礼服,该是什么样子。
  “公主,你再看这件……”
  “其实,说心里话,我真不想用这些繁文褥节……倒不如,像那些小户人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一餐喜酒,放几串炮仗就算了……唉,尤其在这种动荡不安的岁月里……”长平又感慨起来。
  “那怎么行?皇上说了,越是这种时侯,越要郑重其事的;才显得临危不乱,使百姓心安!”  
  费宫人一本正经地说。
  “啊,我让你问的那个签,你找人解了没有?”长平突然想起来。
  “呃……我……我那天去了西山慈云观去找智慧师太,可巧,那天她……刚好不在……”费宫人并没把实情告诉她,为的是怕她在大婚临近时,还要为国事担心。
  “唉,你应该把签留下,让她来解啊!”
  “我那天光顾着赶回来,就疏忽了……”
  “唉,不晓得这个签,到底是凶是吉?”
  “等过两天,我再去。”
  “好久都没有见她了,我倒想听听她对眼下的形势怎么看。”
  “公主,你不如等大婚之后,与驸马一起去慈云观去进香,求菩萨保佑,还有师太祝福!”
  “驸马还没进宫,倒想着游山玩水了!亏你还想得真周全!”长平笑着看着费宫人,两人不禁都笑起来。
  宫外,袁国公府。
  “公主竟然选中周太仆的儿子周世显!他到底算什么东西嘛!”袁宝伦一听说当选的驸马是别人不是自己,气得在府中大声叫骂。袁宝伦的父亲袁奎,是当朝国公,皇上的近侍官之一,皆因袁娘娘是其胞妹,正所谓“一人得势,鸡犬升天”。
  “听说周世显文采一流啊!”袁奎坐在一旁捋着胡子说,对儿子的落选,他好像并不在意。
  “文采?文采不就多念过几本破书,多会背几首歪诗而已吗?那算什么嘛!万无一用是文人……爹!我让你请娘娘去皇上面前推举我为驸马,你到底有没有去嘛?”
  “哎呀!我怎么会没有去呢!”袁奎被吵得烦死了,一屁股从椅子里站起来:“你姑姑虽贵为西宫娘娘,但终究不是正宫啊!再说,长平公主平日最被皇上宠爱,她的话,皇上都要偏听三分,你姑姑作不了主的!”
  “哎呀!好一个加官进阶、晋身龙族的好机会,都给周世显占尽了!”袁宝伦越想越气。
  “哎!伦儿!你不要懊恼,公主虽然选出了,可还要皇上御准,你还有机会!”
  “还有什么机会呀!除非那个周世显抱病死了!”
  “嗯!嗯!”一旁的师爷钱舟好像有话要说。
  “钱舟,你有话要说?”袁奎问道。
  “国公爷,公子议论的可是周太仆左都尉家的公子周世显?”钱舟问。
  “嗯,你认识他?”
  “有一面之交……”
  “谁问你跟他有没有什么交情?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袁宝伦插嘴道。
  “在下听说,周世显与大将王谦过从甚密,且有八拜之交。”
  “王谦?是不是关在大理寺的那个叛贼王谦?”袁奎问。
  “对,就是他!”钱舟回道。一旁的袁宝伦听着二人的对话自言自语着:“王谦?他犯的是勾结李自成、叛国投敌的死罪……那周世显跟他有勾结的话……不就协同叛党了吗?”
  “此事人命关天,可要有凭有据啊!”袁奎郑重的说。
  “我们只要握有把柄,就不怕他不认帐……”钱舟不怀好意地说。袁宝伦和袁奎对视着,袁宝伦又转过身看着钱舟,顿时一个毒计上心头。
  左都尉府。
  书房里,周世显正在提笔作诗。自从那日在宫外和公主见面之后,他沉寂许久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一首写好之后,他拿起来看了看,正准备加印,突然,书房外闪进一个黑衣男子。周世显不禁吓了一跳,来人并不是府中的人,周世显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那黑衣男子原来正是
岱岩坛主手下的东方楚,只见他没回答周世显的问话,迳自走到桌前拿起刚刚周世显写的东西,大略的看了看,这才开口道:
  “都要入宫做驸马
爷了,你还有闲情写这些?”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周世显惊奇万分:“你到底是什么人哪?!”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今天我没有功夫跟你叙旧,我只想问你,你知不知道王谦现在在哪儿?”东方楚问。听到“王谦”二字,周世显心中
突然一紧,他怎么会知道王谦的事?想着,他眼睛不由的上下打量面前的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王将军一案,圣上恩准缓办;如今只是软禁大牢,已不在大理寺狱牢了……”
  “哼,你们这些王孙公子,做事从来都是虎头蛇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东方楚说。
  “这位壮士,我跟你并不相识,你闯进我家,不问原由将我横加指责,你到底是什么人?!”周世显生气的说。
  “我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我只想问你,想不想救王谦?”
  “救王谦,我是义不容辞!只是……”周世显犹豫着。东方楚接着道:“那就行了,我只想请你帮我弄一块进入大理寺的金牌,其他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
  “你是说王谦……还被关押在大理寺?”周世显吃惊的看着东方楚。
  “阉贼刘堪欺瞒皇上,王谦一案根本没有缓办!如果再不设法营救的话,恐怕会死在狱中了!”东方楚把事情都告诉了周世显。周世显一时神色大变,也不追究他是谁了,一心陷在救王谦的事中。
  紫禁城内。
  “禀告公公,袁国丈有书信呈上!”一个小太监送来一封信递给刘堪。刘堪拿过信,拆开来看,那个送信的小太监跟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信中还有一封……”刘堪把信打开,里面果然还有一个东西,是一张空头的银票。刘堪看完,把信随手塞进衣袖里,眯起眼睛,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周──世──显!”
  袁府。已是掌灯时分了,可袁府中还是人声嘈杂的。只见客厅里,下人们正在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好啦!你们大家动作快一点……小心点

哪……小心小心,抬到那边去……来来来……你小心一点!这里面装的可都是我的宝贝儿呀!你们两个好好抬!小心点!……”说话的人是袁奎的夫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佣人搬东西。“啪!”的一声响,只见一个丫鬟把手饰掉了一地,袁夫人看见,忙叫着走过去凶道:
  “哎呦,你怎么搞的啊?这么小的东西你都拿不好!你……你还站在这边干什么啊?!还不赶快收起来?站在这儿讨打啊!”说着就要举起手打她。
  一边坐着的袁瑞兰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拦住:
  “娘!算了!”
  “你看她笨手笨脚的!”袁夫人生气的说。
  “快下去吧!”袁瑞兰对那个丫鬟说道。“是!”丫鬟吓的连忙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饰匆匆退下。
  “哎呦,我的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本书!赶快进去拾掇拾掇!去去去……”袁夫人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女儿。
  “哎呀!收拾什么嘛!不如随遇而安……”袁瑞兰想着刚才书中的情节说。
  “你呀,你要气死娘是不是?你哥哥一天到晚不回家,你瞧瞧你,又一副整天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李自成就要打进北京城来了!你知不知道呀!”
  “只要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娘,家财万贯,您都带得走吗?不如阖家先迁去郊外山庄,暂避一时吧!”说着,她一转身又坐进椅子里。
  “是!去我当然想去!可是家里这么多金银细款,你叫我怎么放得下!不跟你啰嗦了,我要进去看看他们弄好了没有。”袁夫人说不过女儿,只有走开。袁瑞兰没理她,拿起书又读起来。这时,袁宝伦正从外面走进来,袁瑞兰看见他忙迎上去叫道:
  “哥哥!你回来啦!娘刚才还在找你呢!”
  “她不关心我的事,管我去什么地方!”袁宝伦一脸不高兴。
  “还在为当不成驸马爷的事生气呀?”袁瑞兰笑着问。
  “周世显!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笼子里头的想往外跳,笼子外头的却又想往里跑……”袁瑞兰说道。
  “你说什么?!”袁宝伦听不惯。“哥哥,你不明白的!”
  “哼!你才不明白呢!如果不是姑姑在宫
中贵为娘娘,我们袁家哪来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往云烟,一旦云消雾散,那时候的云泥之别,你就知道滋味了!”说着,袁瑞兰便扭头出去了。袁宝伦也不理会他那么多,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停了片刻,他对身后站着的钱舟问道:“今天约好见面的地点没有?”
  “李清华约你在城西见面。”钱舟说。
  袁宝伦点了点头:“好!准备快马,今天晚上随我出城!”
  城西郊外。
  袁宝伦和钱舟来到一间废弃的房屋前,一进门,两人就将带来的礼金堆放在桌上;钱舟把盒子打开,里面装满了耀眼的金元宝以及各色珍珠手饰。只见堂前一位身着盔甲的人正坐在椅中,此人不过二十来岁模样,英武神气;他就是李闯部下大将李清华。
  “你也知道周世显的父亲为左都尉,而他马上也要变成当朝驸马,就是崇祯的快婿了!据我所知,周世显和王谦过往甚密,多次进谏皇上赦免王谦,而且继续与你为敌。所以,我恳请李将军出兵惩罚周世显。明日子时,周世显仪仗入宫,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将军偷袭周世显的仪仗队伍,到时候朝廷一定大乱,你就可以获得许
多的珠宝财物,一举两得啊!”袁宝伦开门见山的说。
  李清华听他说完,没有出声。袁宝伦怕他不同意,马上又说:
  “李将军,这次我来是诚心跟你求和的,长平公主的大婚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将军,在下先告退了,愿闯王兵马旗开得胜!”说到这儿,他和钱舟就出了门。
  见他们走远了,李清华从椅子里站起来,看着一桌的宝物,不由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投降的,献计的,诬告的,藉机报私仇的……这大明江山何以不亡呢!哈哈哈哈……”
  八月十五。
  此时李自成大军距离北京城只有七十里了,长驱直入北京城就在这片刻之间,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周世显,此刻正盛装跟随父亲进宫与长平公主行大礼!
  那红白相间的驸马装穿在他身上,更衬托出他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那脚踏实地的步履,更显出他稳重的一面。驸马的仪仗队穿过一道道如巨石般峥然耸立的城门,他觉得自己离公主越来越近了,却不知李自成“京城就在眼前,杀进去!”的雄厚声音,此刻正在东城门外响起!
  小太监慌作一团向刘堪报上李自成已至城门口的消息,刘堪不仅大骂一番,还严加警告不许任何人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提起一个“李”字!
  晴空万里,中日下的皇宫显得格外庄严肃寂。今晚是公主的大婚喜宴,宫中的一切均已准备就绪,而乾清宫外,周世显和长平公主正陪着崇祯帝在回廊里行至庭院。
  “今日虽然宫廷冷落,可是孤王是依照祖例,为你们完成大婚之礼。”崇祯说着看了看一边的周世显接着说:“嗯,孤王见你确是一表人
才,玉树临风!今日朕把长平公主交给了你,你要一世善待公主,不辜负朕的重托!”
  “父皇请放心!我与公主虽是金玉姻缘,却有同谊之情。世显在生一日,决不负父皇恩赐,公主垂青!”周世显表决心意。
  “好!一会儿掌灯的时候,一家人共赴喜宴。”
  “谢父皇!”周世显道。
  御花园中,长平公主与周世显一同走在石子匀铺的小径上,明宫的婚宴均是在晚上举行的,礼成是在第二天早上开始。所以从现在到明早还有很宽裕的时
间,这个时辰,他们俩彼此还是自由的。从日常的琐事谈到现今国家的局势,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说。长平忽道:
  “委屈你了……”
  “公主别这么说,乱世姻缘,更经风雨。”周世显看着她说,一抬头,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棵巨大的古树。他开口问道:“我常听人说,宫中有棵含樟树,这棵是不是?”
  长平解释着:“正是含樟树!你看它雌雄相连,双株合抱。”
  “真是千古奇观……”周世显说着,看了看她意味深长道:“但愿我跟公主,也能像这棵含樟树一样,合抱连枝,白头到老!”
  听他这么说,长平不禁倍感幸福的笑了。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情:“驸马,那天凤台相会,天上突然刮起一阵飓风,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
啊!”
  “时逢乱世,世上诸多异象呈现,都被解释为不祥之兆;不过我,只相信事在人为。”周世显用手拍了拍含樟树的树干接着说:“就像这棵含樟古树,屹立在这世上这么多年,经过多少风吹、雨打、雷劈、地裂,可是还不是一样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吗?”
  “嗯……”
  忽然,周世显靠近她并执起她的手,长平因他的动作而羞怯低首,却不想挣脱。
  周世显毫不感觉自己唐突,异常深情地望着她,握紧她:“公主,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
  长平感动他的认真,重重地点着头:“嗯,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周世显表情严肃的说:“李自成长驱直入,可能不久就会打到京城了……”
  “啊……父皇已经对王谦的案情有所怀疑,已下旨缓办。”长平说。
  “可是我听说,王谦还被关押在大理寺的死牢里!”
  “有这种事?”长平吃了一惊。
  “我怀疑是刘堪欺瞒父皇……说不定他有不可告人的机密!”
  “待我禀告父皇,查办刘堪,早日开释王将军!”
  “嗯……昨天,还发生了一件怪事,我……”周世显想把自己在书房遇到黑衣人的事告诉长平,这时从御花园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对二人道:
  “请公主、驸马更换朝服!”
  长平听后便转身要走,周世显也跟着长平,小太监开口道:
  “驸马,这边请!”他指着反方向说。周世显看看他又看看长平,不明白的问:
  “为什么?”
  长平笑着解释道:“宫里的规矩,从卯时起,你我要分处另室。我今晚要在喜宫里面一人独坐,直到天明。”
  “这是什么规矩?”周世显又问。
  “名曰‘坐帐’,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长平耐心的说。
  “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话,明天一早再说吧。驸马,请……”长平微笑着请他往另一个方向走,然后转身而去。
  周世显随着小太监刚行几步又站定转回头来望向离去的长平,似心有灵犀,长平也正回过头来,两人会心一笑。
  长平再次离开后,周世显却还站在原地,默默目送她渐远的背影,心中竟泛起阵阵不安。
  大理寺。
  空荡荡的刑场上,几个锦衣卫守在一旁。刑场正中的石柱上,王谦被捆绑在上面,刽子手拿着大刀站在他身边。王谦仰着头,目光炯炯……
  “啊──”刽子手举起刀,用力的朝他砍下去。四周顿时溅满了鲜血……
  刘堪依约为李自成打开四道城门,李自成率大军顷刻如潮水般涌入,直达皇宫!
  宫中。
  原本平静的紫禁城内,下人们都在慌乱的奔走。
  “不好啦!不好啦!李自成进了承天门了!……他攻进城门
了!”一个小太监慌张的大喊。刘堪看见他,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
  “你胡说些什么啊你……”说着,从身后拔出一把小刀刺进他的腹部,再将他推开,小太监应声倒在地上。
  “站住!”刘堪冲着还在乱跑的下人吼道:“谁要是再跑,跟他同样的下场!”
  乾清宫。
  “皇上──不好了皇上──”王承恩跌撞着跑过来。崇祯大惊,忙问:
  “怎么了?”
  “内城已经失陷……李自成已经攻进宫里来了!”
  “啊?大营兵呢?怎么内城一下子就攻破了?!”
  “是刘堪!从里面打开城门!大营兵抵抗
不住,已经四处的逃散了!”
  “刘……是刘堪?”崇祯大惊。
  “皇上!快走吧!再不走您就来不及了!”王承恩急切的劝道。
  “朕的朝官呢?都哪儿去了?”崇祯回头寻找,一脸惊慌。
  “文武大臣已经四处逃散了,就是内侍、太监,也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
  “想不到,大明两百七十年的江山,毁在朕的手中!朕成了亡国之君了!”崇祯见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不禁老泪纵横。
  “皇上,快走吧!料理一下后宫的事,再不走,可就真是来不及了!”
  “王承恩,你派可信的内侍,把两位太子送到袁娘娘府上。千万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崇祯痛苦的交代着。
  “奴婢遵旨。”王承恩接旨。
  “他们是朕的骨血、大明的根基,无论如何要保全他们的性命……”
  王承恩转身对身后的何新道:“何新,快把两位太子送走!皇上的旨意,你要牢牢的记住!”
  “是!”说着,何新跑了下去。
  这时袁娘娘跑过来对着崇祯问道:“皇上,你要把两位太子送哪儿去?他们还小,他们不能没有母亲呀!求皇上让我们母子一道,我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他们!”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大势已去了!”崇祯叹息。
  “皇……皇上,李自成冲进午门了!”突然有个内侍慌张来报,崇祯顿时不知所措。
  长平公主此时正在慈宁宫,对外面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公主──公主──公主──”周世显突然推门而入。
  “驸马?!”长平此时看到他十分讶异。
  “李自成……已经闯进皇宫了!”周世显喘息未定的说。
  “什么?!”
  “快走!”他喊道。
  “这……怎么会那么快就攻陷了呢?”长平不知所措。
  “刘堪这个狗贼里应外合,引狼入室!”周世显气得咬牙切齿。
  长平虽然深知时逢乱世,大明江山已危在旦夕,可没料到这灾难会来得这么快!突然她想到了崇祯:“父皇呢?我要去见父皇!”
  周世显没有犹豫半分,拉起长平就往外跑。
  “传朕的旨意,后宫佳丽凡朕宠幸过的,一律赐死……”崇祯无力的说。
  “妾侍奉皇上一十八年,今江山破损,妾理应殉国,只求皇上恩赐三尺白绫,妾了此残生……”袁娘娘痛哭着说。
  “妃子,你我有情,九泉之下再续今生吧!”崇祯与袁妃诀别。“圣上保重,妾妃拜别了!”
  “长平、太平两位公主呢?”崇祯忽然想到两位公主。
  “可怜长平公主今日大婚,求圣上放过她们吧!”袁妃为公主请求。
  “孤要放过她,不是将她们留给贼兵摧残吗?……”崇祯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父皇!”这时,长平公主和周世显跑过来。
  “父皇……父皇!”长平看到崇祯,忙向他跑过去。崇祯看着她说:“儿啊!大势已去,明朝将亡了!”长平边听边摇头。崇祯接着道:
  “孤悔不听你们劝告,诬陷忠良,姑息养奸,误国误民至此地步!悔之晚矣啊!”
  “父皇不要太自责,事已至此,要想些可行的办法才是……”长平安慰道。
  “父皇!城南三十里外,有个双塔寺,可以暂避一时。父皇可以从小道出南城门,请父皇速速易服而行,儿臣愿在此抵挡贼兵!”周世显建议。可崇祯却不住的摇头:
  “孤王不能救社稷,但愿能死社稷……”
  “不!父皇!不!……”长平拉着崇祯的衣袖。
  “皇儿,父皇最疼爱你,原想在辞世之前,亲眼见到你完成大婚,想不到竟然是害你……今日后宫佳丽均已赐死,为的是怕遭贼兵污染,辱没祖宗。”说着,他看了看长平:
  “你是皇女,金玉之体,绝不能被……”
  “父皇……你是想赐儿死?”长平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父皇要将自己赐死,好可怕!周世显上前扶住她后退的身子。长平一触到他,像找到了唯一的依靠,扑进他怀中低泣,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父皇……长平是圣上的爱女,求父皇开恩!让我带公主逃出皇宫,好暂避贼兵……”周世显惊慌的喊。
  “唉,你能确保她不被贼兵所掳?”
  “儿臣拼了性命!也要保全公主!”周世显据理力争。
  “如果你是一员武将,孤王尚可许你一试,可惜,你只是一介书生,你以什么保全公主啊!”此刻崇祯显得万般的无可奈何。
  “我……”周世显语塞。
  “万一她被贼兵所掳,他们知道是朕的皇女,在众人面前污辱践踏……唉!与其如此,不如……”崇祯始终说不出这么绝情的话,长平却早已哭成了泪人:
  “父皇……长平不幸,生在帝王之家,可是这么多年来,已经饱尝父爱;自古道‘君要臣死,只凭一语’,而父皇,欲赐儿死,却反覆不能出口……可见父皇,您爱女之深,长平死而无怨!”长平声泪俱下的说着,而后又转过头来看着周世显:“只是……我跟世显今日完婚,没想到就要死别……儿只求死后,九转轮回,来世托生再为父皇之女、世显之妻,就于愿足矣……”
  “公主!公主!”周世显惊恐的喊着,仿佛已经感觉到他即将失去长平:“公主!不要!不要!”
  崇祯从太监手里递过来一条白绫。长平哀怨地看着,慢慢地伸出手去接,可周世显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臂哀求道:“不!公主……”是的,哀求,他只能无助地哀求。
  长平突然挣开他,“谢父皇”,朝崇祯深深一拜,接过白绫,颤抖着将绫子合与掌中相互摩挲着。没等周世显反应过来,她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周世显急忙追上:“公主──公主──”
  惊惶失色的太平公主随后跑过来,满地的尸首吓坏了她:“父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崇祯叹息摇头:“国破家亡,太平儿,你来得正好,快随你皇姐一同去吧!”
  “上哪儿去啊?!”太平犹然不觉,反问道。“这……”面对天真的幼女,崇祯一时答不出话来。却在此时,太监慌忙再报:“启禀万岁,李自成己经进入太和殿了!”
  “来不及了!”崇祯惊喊一声,竟转头抽出一把利剑,对太平扬手举起!“父皇,你这样是要干什么?!”太平吓得瞪圆了双眼。崇祯却再不答话,一剑向着幼女便刺!“父皇!”太平仓惶而逃,崇祯竟提足即追,誓要将太平置于死地!
  宫门内外,已是杀声一片,李自成所率的义军,这本是穷苦百姓组织的队伍,此时居然毫无怜悯,那一把把钢刀,竟砍向宫中老弱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们;趁火打劫的更是不少,三五成群,各自抢占着那诱人的金银珠宝。
~第二集(上)完~ 第二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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