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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柴房。
長平不停擊打著門牆,嘴裡呼喊道:「開門哪!放我出去啊!」
東方楚循聲而來,為防府中護衛聽見,他不便出聲,只以手輕敲牆頭。
敲擊之聲傳入房中,長平又驚又喜,忙敲打牆壁回應:「我在這裡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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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後園。
此時智慧師太正在做法事。
錢師爺不露聲色走過來:「拜見夫人。」
智慧師太呼道:「來者何人?!」
袁夫人回道:「是府中小兒的師爺。」
智慧師太神色一變:「陰氣沉重,鬼魅重重,帶他走!」
「是!」家丁應聲驅趕錢師爺。
袁夫人不好攔阻,卻面有難色:「唉,師太……」
「幹什麼?幹什麼?」錢師爺對家丁吼道。
袁夫人見狀忙道:「師太,他是府中的清客。」
智慧師太猶若未聞:「不必阻攔,帶他離開後園。」
錢師爺急道:「夫人,小人是奉公子之命前來。」
袁夫人只覺不勝其煩、氣不打一處來:「寶倫今天是怎麼了?唉,真是的,為相爺軀鬼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跟我搗蛋。他叫你來這兒幹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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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叫我……」錢師爺半晌說不出話來。
袁夫人衝他叫嚷:「好了,你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別在那兒吞吞吐吐的。說啊!」
錢師爺嘴巴幾張,還是半句說不出來。
袁夫人這下更不耐煩了:「哎呀,把他帶走啊!」
「夫人!夫人!」錢師爺被家丁拉走。 |
而找到長平下落的東方楚完成首要任務後,前來悄悄地向智慧師太稟報:「這裡到處都有重兵把手,袁寶倫可能已經有所防範,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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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師太一驚,道:「依你之見呢?」
東方楚在智慧師太身旁一番耳語。
智慧師太微微頷首,故意大聲言道:「悟清,我命你去關帝廟,去請關老爺前來助陣,速去速回。」
東方楚忙假意應聲而去。
袁夫人奇道:「師太,難道你的法力還不夠嗎?」
智慧師太又誇大其詞:「陰氣太重,厲鬼太猛,恐怕非得要借助關老爺的神力不可。」
袁夫人嚇了一跳:「那師太,你要不要先歇一會兒?」
「不,我要在此守住神關、命關,否則相爺的性命有傷。不過此時夫人倒是可以先回房休息片刻。」
袁夫人點頭:「也好。」轉頭呼喚在一旁的袁瑞蘭:「瑞蘭……」
袁瑞蘭應聲上前:「娘。」
袁夫人吩咐:「你在這兒陪師太,我先回房去看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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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一離開,袁瑞蘭忙轉向智慧師太:「師太,公主被我哥哥發現了!」
智慧師太處變不驚:「我知道。所以我派東方楚去找一具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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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一會兒趁亂偷樑換柱,想辦法營救公主。」
袁瑞蘭卻還不放心:「但是我哥哥隨時可能會回來。」
智慧師太到底是出家人,依然不驚不慌:「所以事不宜遲。小姐,還有一事相煩,請你找一份出城的路圖,一旦救到公主,我們即刻出城。」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想辦法。」袁瑞蘭這才有些許放心。
城內,兵荒馬亂之時,亂屍是滿街遍佈。
一番翻騰搜尋,東方楚迫不及待:「唉,怎麼到處都找不到女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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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一士兵正在勸慰將軍李清華:「將軍,夜深了,休息吧。」
李清華滿面愁容:「唉。」
士兵又勸道:「將軍放寬心懷,以將軍跟聖上的交情,情同手足,一時的誤會,我想不久之後,一定會煙消雲散。」
話音剛落,一家丁進來報:「稟將軍,相國府袁瑞蘭小姐執相爺金令求見。」
李清華有些奇怪:「有請。」
沒過多久,家丁將袁瑞蘭帶了進來。
袁瑞蘭走進大廳:「民女袁瑞蘭參見大將軍。」
李清華抬手相請:「小姐請免禮,請坐。」
袁瑞蘭微笑回禮:「謝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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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三更時分,持相國金令前來,必有要事賜教吧?」李清華問道。
袁瑞蘭面不改色,微笑道:「只因家父重病在身,今夜請了兩位神醫為家父醫病,一時連夜趕出城,煩請大將軍頒發兩張路圖。」
「既是為相爺醫病的醫師,理當放行。不過,請問小姐,這兩位醫師是男?是女?什麼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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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瑞蘭回說:「是兩位女尼。」
「女尼?」
袁瑞蘭解釋道:「家父在府中後園偶受風寒,家母以為是撞了邪,所以請兩位女尼來到府中,一來為家父醫病,二來驅鬼趕邪。」
李清華並未多疑:「哦,為免意外,請關照兩位女尼,今晚由德勝門出城吧。」隨手拿出兩張路圖遞過。
袁瑞蘭喜在心頭:「多謝將軍關照,瑞蘭告辭了。」
「送小姐。」
袁瑞蘭哪敢讓他相送:「將軍公務在身,不敢勞動,告辭了。」
此時東方楚也在一間破屋內找到一具女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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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後園,智慧師太還在做法事。
忽然,一陣火起,呼喊求救聲此起彼落。
而東方楚忙趁亂來到柴房外,撞開門朝內揚聲呼道:「公主!」
房中的長平又驚又喜:「你是……?」
「在下東方楚,特地來營救公主出府。」說話間,袁瑞蘭與智慧師太等人也來到了柴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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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瑞蘭興奮的握住長平的手:「公主。」
「瑞蘭!」長平也喜出望外。
智慧師太一旁道:「快帶公主出府。」
袁瑞蘭忙說:「車已備好,就在後門等候。」
長平喜極點頭:「好。」
東方楚道:「師太,你帶公主先走,我處理好這裡就來。」
眾人剛要走,袁瑞蘭急忙把兩張路圖交給長平:「對了,這是出城的路圖。記住,一定要走德勝門,快走吧。」
滿腔感激溢於言表,長平哽咽朝袁瑞蘭下跪:「瑞蘭小姐救命之恩,長平永誌不忘。」
袁瑞蘭忙扶起長平,含淚欲滴:「公主,你也請多保重。有朝一日光復大明,咱們後會有期。」
長平重重點頭:「嗯。」
雖難捨難分,但迫在眉睫,袁瑞蘭也只得催促:「快走。」
而東方楚把女屍抱進柴房,把房門關上時,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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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蒙難逢知已,實不忍就此別去:「瑞蘭。」
袁瑞蘭淚中帶笑:「公主,快走吧。多保重。」
智慧師太催道:「我們走。」隨即帶長平離去。
東方楚對袁瑞蘭叮囑:「小姐,對外人一概都說,長平公主已經葬身火海。」
袁瑞蘭點頭:「我明白了。大俠,你也快走吧。」
「好,那我告辭了。」 「告辭。」
東方楚飛快跟上長平等人。
見眾人遠去,袁瑞蘭和梅香開始放聲大喊:「來人啊,失火了,快救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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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
智慧師太在前方領頭,身旁四轎夫抬著一頂轎子。
守城門護衛上前攔住,智慧師太交付路圖,護衛查驗後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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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師太眾人剛鬆一口氣,卻見將軍李清華率兵趕來:「停!」
智慧師太心中大急,卻不敢露聲色,更不便阻擋。
李將軍並不理會他人,只拿火把直向轎內照去,一眼看見長平!
長平一聲驚呼:「啊!」心想這次不妙,哪 |
知將軍卻毫無言語,只深深望她幾眼,竟轉身向智慧師太示意放行。
「阿彌陀佛。」智慧師太雖覺意外,但此時重在長平安危,也無心深究。
長平歷經危難,終化險為夷,與智慧師太等人安全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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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地段。
幾度逃難的周世顯已無昔日神采的夾雜在難民中,而不遠處,周家僕人周樸也在其中,只是此時身心俱疲,哪還有精神東張西望,兩人即便近在咫尺,也沒能碰上。
難民們互相扶持,蹣跚而行,沒一個有半點精神,戰亂的折磨已讓他們苦不堪言。 |
市鎮。
一家客棧外,大群難民圍著客棧掌櫃,在爭論著什麼。
「我說沒有呀,沒有呀!」掌櫃聲嘶力竭大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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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樸從難民中衝出來叫道:「掌櫃的,你看看,這些人被亂兵追趕得現在是無家可歸,老的老、小的小,你就行行好,給我們一間房間住吧。」
眾難民齊聲附和:「是啊,掌櫃的,求求你……」
面對精疲力竭的眾鄉鄰,掌櫃卻半點不留情:「沒有了,我說全住滿了,沒有了,你們快走,快走呀!」
「掌櫃的,我們又不是不付房租,我們只想要一間房間,您就行個方便吧!」周樸還在苦苦哀求。
「是啊,行個方便吧。」
「行什麼方便啊,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不走,我就去叫衙門了!」
「掌櫃的,發發慈悲心吧。」
「走走走!」這掌櫃果然是鐵石心腸,驅趕眾人不成,竟閃身躲進了店門內。
眾難民衝上前拍打著:「掌櫃的,開開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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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樸見沒希望了,也只好勸退眾鄉:「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先坐下來休息吧。大娘,你先坐好。」
周世顯這時正走過來看情形,一眼瞧見了周樸,不禁一聲驚呼:「周樸!」
周樸抬起頭來看見周世顯,喜出望外:「公子!」
「周樸!」周世顯激動萬分。
周樸也驚喜不已:「公子!你怎麼也會在這裡啊?」
「我……我隨著逃難的人群,不知不覺的就走到這裡來了。」周世顯興奮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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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知道嗎?老爺、夫人,他們都殉國了。」周樸彈下男兒淚。
周世顯一聲歎息,暗忍悲痛:「我已經料到他們凶多吉少,不知他們……」 |
話還在嘴邊,身旁不遠一老嫗忽然昏倒,周世顯忙撲過去扶起:「老婆婆,老婆婆!」
周樸搖頭:「這是餓的。我們得找間客棧住下來,吃點熱的東西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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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顯奇道:「這家客棧,怎麼不收留客人?」
周樸氣憤不已:「他說房間住滿了,其實還不是嫌我們沒錢住!」
聞言,周世顯奮身站起,上前用力拍門:「開門!開門!」
「吱」一聲,緊閉的店門打開,掌櫃一臉不耐煩:「幹什麼?誒,你幹什麼啊你?你把我門都敲壞了!」
周世顯衝他吼道:「住店!」
對周世顯上下打量一番,掌櫃一臉不屑:「住店?就憑你?你交得起店租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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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顯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珮,在掌櫃眼前一晃:「你看這個,可以住多久?」
掌櫃眼睛一亮:「漢玉?這麼一塊玉珮我怎麼用啊?是能吃還是能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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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點伎倆哪騙得過周世顯,只見周世顯頭一揚:「你不要?好!咱們走!」
「誒誒……就這麼一塊小佩玉,頂多住三天。」始終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周世顯輕蔑地瞟他一眼:「好,就三天。」上前去攙扶起老嫗:「來吧。」
掌櫃驅使小二:「讓他們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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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招呼著:「你們三個進來吧。」
「那我們?」眾難民一擁而上,卻被店小二阻擋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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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寬敞的客棧裡竟到處都是難民。
店小二隨手指個角落,對周世顯說道:「我看你們就住這兒吧。」
周樸一愣:「這兒?這也算是房間嗎?」
店小二滿臉不耐煩:「你住不住?不住就早點出去!我又求不著你們。」
「你……」周樸火了。
周世顯一把勸阻:「哎,算了,我們就住這裡吧。」
兩人扶老嫗倚牆坐下。
安頓好老嫗,周世顯轉向小二:「麻煩你,馬上給我弄點熱粥,這位老婆婆已經暈過去了。」
店小二白眼一翻:「熱粥啊?等一下吧。」
周樸氣得咬牙:「這個勢利小人!公子,你那塊漢玉少說也值好幾百兩,他說只讓我們住三天?」
眼前形勢,周世顯也只能歎道:「這種時候還跟他計較什麼?救命要緊。」
言罷蹲下身,周世顯替老嫗把脈細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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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店小二端著一碗似水非水的東西走過來:「誒,熱粥來了。」
周樸上前接過熱粥,周世顯很小心地將粥慢慢餵老嫗喝下。見老嫗恢復精神,周世顯欣慰萬分,頓覺有了睏意,就靠在一旁打盹兒。
這時,一小女孩的聲音傳來:「爹,爹……」
「這老頭子,你賴這邊幹嘛?」又是那勢利的店小二。
小女孩不住哀求:「小二哥,求求你行行好,我爹還沒斷氣啊!」
店小二上去拉扯:「等斷了氣就來不急了。」
小女孩哭泣著:「小二哥,求求你啊,求求你,你看清楚,我爹他還沒有斷氣。」
「抬出去,抬出去,放開你的手!把他抬出去!」
「小二哥,我求求你,不要抬我爹。」
見店小二凶狠至此,難民們發出不平之聲:「怎麼這麼殘忍啊!」
店小二回頭大吼:「你們懂什麼?這個人得的是瘟疫,會傳染的!你們想死,我可不想死!」
一句話嚇得眾人連忙躲開,再沒有誰敢說話。
店小二支使幾個下人:「走了走了,抬出去!快點!」
小女孩不肯放手,不住哭喊:「不要嘛,小二哥,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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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顯被吵醒,忙問周樸:「發生什麼事啊?」
周樸悲歎:「難民太多,瘟疫流行,凡是染上一點點傷風感冒,馬上就能傳上這種病,傳上了,必死無疑啊。」
「沒有藥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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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鎮上藥比金子還貴,誰買得起啊?阿……阿嚏……」話剛說完,周樸幾個噴嚏讓周世顯擔憂不已:「你也……?」
周樸自己也嚇了一跳:「難道我也被傳染了?」「阿嚏!阿嚏!」再連續幾下嚇得他身旁的難民們連忙躲開:「阿唷,好可怕啊!」
周世顯凝思道:「這樣下去不行啊。」
周樸不以為然:「公子,俗話說,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看聽天由命吧。公子,我這就搬出去,免得會傳染給你。」
周世顯忙將他攔住:「唉,周樸,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呢?我這裡還有點飾物,你拿去藥店換一副銀針來。」
「銀針?公子你要銀針幹什麼?」
周世顯回道:「以前在府裡覺得好玩,就跟府裡的醫師學了點針灸。你快去,我要試試看。」
「好,我這就去。」一聽有希望,周樸飛快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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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小會兒,周樸就買回銀針,周世顯忙去給那小女孩的爹作針灸治療。
利索幾下起落,周世顯就收起銀針:「扶他躺下。」
果然有效,只一小工夫,那老漢就甦醒過來。
小女孩驚喜大叫:「爹!」喜得她不住向周世顯磕頭:「多謝神醫,多謝神醫,多謝神醫……」
一試見效,周世顯也歡喜不已,忙扶起小女孩:「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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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觀看的難民們也是嘖嘖稱奇:「請問神醫,為什麼你扎了兩針,這個人就活過來了?」
周世顯解釋道:「其實,所謂『瘟疫』,不過是顛波勞碌,毒血攻心,血瘀而氣滯;銀針刺通了脈絡,趕出堵在內臟裡的毒血,人就有了氣息了。」
「神醫!神醫!出了神醫了!」難民們個個豎起大拇指。
「不不不。」稱讚讓周世顯紅了臉,連連擺手。
一難民問道:「請問您貴姓啊?」
「我姓周。」
「周大神仙妙手回春,華陀再世,真是神醫下凡啊!」
眾難民連聲附和:「神醫啊!」
「不敢不敢。」周世顯這下在難民中出名了。
深懼自身也染上瘟疫,眾難民朝周世顯磕起頭來:「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周世顯哪裡敢受:「各位,請起,好不好?請起……好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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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喧嘩將掌櫃引了出來:「別吵了!你們吵什麼吵啊?你在這兒做什麼善事啊?吵什麼?都給我出去!誰允許、誰允許你在這兒行醫的?」
不准行醫?周世顯奇怪了:「治病救人又不犯法,要誰允許啊?」
掌櫃竟很有理:「笑話!治死了怎麼辦啊?哼!死在外頭我不管啊,死在我客棧裡頭,是你去見官還是我去見官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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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我家公子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剛才你也看見了,幾針扎下去,那人就活起來了,是不是?」周樸忙為主人說話。
「是個頭啊!是。這是我的地方,不高興你請便,滾出去,我說的就是真理。」這掌櫃真正是面惡心也狠。
周樸氣得冒火:「誒,你這人怎麼不講理啊?」
「我怎麼樣?」掌櫃不退反進。
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周世顯忙勸說:「周樸!周樸!算啦,不要跟他爭執了。」
「哼!都給我滾,給我滾出去!小二,給我趕人!」掌櫃竟連三天也不讓住了。
店小二雙手猛推眾人:「走走走走,走了,出去!」
周樸還欲上去評理,卻被周世顯拉住:「算了,別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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