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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慈云观中。
智慧师太与长平一同步出内室。
智慧关切地叮嘱:“果然进步神速,不过你的病还没好,要小心。”
“谢师父栽培。”长平感激道。
师太又鼓励着长平:“慧明,凭你的毅力和悟性,我相信再练半年,恐怕贫尼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师父,慧明这回,恐怕让师父失望了。”长平略显惭愧。
“怎么说?”智慧忙问道。
“我想向师父辞行。”长平只好说出缘由。
智慧似乎早有所悟:“阿弥陀佛。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公主立意要下山,贫尼也不便规劝。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长平答道。
智慧有些惊奇:“明日?有什么事为何如此匆忙?” |
“永太子他是帝后唯一的龙脉,可是至今仍在出生入死之中,我身为姐姐未能在旁照应,深感不安。”长平想起自己的胞弟,不免又有些伤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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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师太顿时明白了长平的意图:“听说永太子现在在扬州,同诚王抗击清兵,你是打算去南方找他?”
“是。”长平点头。
“此去扬州,一南一北,关山阻隔,我怕……”听到长平要去南方,智慧不由得有些担忧。
“师父不用担心,慧明多次蒙难不死,也许是命不该绝吧。师父,您刚才不是说,我的武功进步神速吗?”生怕智慧不答应自己的辞行,长平连忙安慰智慧师太。
听到长平这话,智慧仍然道出自己的忧虑:“你的武功的确是进步很多,但是江湖的险恶你知道多少?”
长平却执意要走:“师父,我决心已定。师父不必多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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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长平去意坚定,智慧不再阻拦:“看来,你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好,我这里有一瓶九味养心丹,你带在身上,一路服用,可以百毒不侵。”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长平。
“谢师父。”长平高兴地接过。
智慧关爱的对公主道:“慧明,你虽然是金玉之体,但是,有九难十八劫,贫尼会在暗中为您祈福。”
“谢师父。”长平感激不尽。
正在这时,李清华走近二人。
智慧略一施礼:“施主。”
李清华向二人抱拳道:“师太、公主,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请直言。”智慧答道。
“如蒙不弃,李某愿做护花人,护送公主前往。李某虽然不才,但自信不会给公主带来任何麻烦。”李清华说出自己的想法。
智慧思索片刻,转问长平:“公主,李大侠倒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如果公主答应的话,贫尼也就放心了。公主,您觉的呢?”见能够有个人一路保护长平,智慧也稍稍宽了一下心。
“多谢义士。”长平点头应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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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山间的小路上,缓缓走下三人;穿过树林,越过山涧,径直走过峡谷间的小桥。远处的瀑布直挂在山间,缓缓而下,随着幽谷细水长流。
待走到桥中间,长平与李清华向智慧作最后道别,终于离开了师傅,踏上了征程。
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智慧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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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宝伦府。
微暗的庭院中,袁宝伦和他的师爷正在密谈着那天他在勤王府偶遇周世显一事。
“侯爷,你不会认错人吧?”师爷由于半信半疑而率先发问。
听到师爷这样问自己,袁宝伦的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我又没有老花眼,怎么会认错呢? |
周世显就算化了灰我也认得他,况且我已跟他面谈过,他也直言不讳。”他冷漠无情的脸上显出一种石雕似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那勤王爷知不知道他是周世显?”师爷仍是一脸狐疑。
“当然不知道!要不然,他怎么会化名周康?”袁宝伦悻悻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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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慢慢走进议事厅。
“周康?”师爷刚一进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站在门口不动了。
“难道他就是‘十从十不从’、上书清廷的周康?”师爷终于把周世显和周康联想在一起。
“肯定是他!”袁宝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文笔风流,对国情了如指掌;原来,‘十从十不从’,出自先朝驸马的手笔。”这下师爷总算是全弄明白了。
听到自己的师爷也居然对周世显赞不绝口,袁宝伦嫉妒又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师爷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圆场:“不过,不管他如何妙笔生花,激扬文字,他只是出于书生意气,难与三朝元老的侯爷相比;何况,宦海无边,官场之中,翻来覆去,也离不开那趋炎附势的老黄历!”他信口开河地胡乱吹捧着袁宝伦。
师爷原本以为清酒红人脸,好话醉人心;他的这一番话能够将袁宝伦说得心花怒放,又飘飘然起来。 |
没想到袁宝伦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钱师爷,你错了。依我看,清廷与崇祯跟李自成不一样,此事由清帝对‘十从十不从’大为嘉许,并附之实行,可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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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斑。我最担心的,就是勤王爷把周世显视为心腹,到时候,他一定为朝廷重用。那你说,到那时,还有我袁宝伦立足之地吗?”原来他是把周世显为救天下平民百姓、而逐渐显露出的出众才华,看作是阻碍他攀附清廷、谋取权贵的一块绊脚石。
这下师爷渐渐地明白了他的话中有话:“侯爷的意思是,要除掉他?”他顺手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袁宝伦暗暗地咬牙切齿:“周世显,早晚变成我的心腹之患。”一条毒计又在他心中悄然酝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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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路上,一身男装的长平与李清华并肩而行。
“我看你累了吧?要不要先歇会儿?”李清华看到长平有些疲惫。
“好。”长平找到路边一处大石头上,坐下歇脚。
擦过一脸的汗水,“李大哥,我想先上一趟北京城。”长平终于道出自己此次下山的真正初衷。
“北京?去找周世显吗?”李清华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
长平点头。
紧挨着长平坐下来:“北京这么大,上哪儿去找他?”李清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应该是住在罗克勤亲王爷府里。”长平连忙答道。 |
一听这话,李清华脸上露出愠色:“身为明王朝的驸马,竟然躲进清廷的王爷府里去,这不是围棋盘里下象棋吗?不对路数。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国仇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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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还有没有公主?”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有意想给长平一些对周世显负面的猜测,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是长平仍旧不为他的这些话所动:“不管是生是死、有情无情,总该去弄个明白。”长平抱定了必去北京城找周世显的决心。
看到长平如此坚定,李清华沉默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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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二人走进一家小旅店投宿,本想要两间房,但是很不凑巧,这家旅店只剩最后一间房了,长平顿时没了主意。
可是店小二并没有看出长平是女扮男装:“这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大姑娘家,两个男人挤一间房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以为是两个男子来投店,他对两个人不可以挤一间房子不以为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诶,我们到别家去找。”长平执意不肯。
“到别家去找?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个镇上只有我们一家客栈。”二人刚要离开,店小二将他们叫住。
一时间,李清华和长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掌柜的,你还有没有房间啊?”又进来一个前来投店的人。
“掌柜的,那间我们要了。”长平赶紧要下那最后一间房。
随着店小二走上楼,二人丝毫没有察觉,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一个独自喝酒的人正在暗暗打量着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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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
李清华默不作声地擦拭着自己配带的宝剑。对面另一头,长平悄悄地回想起不久前的那天夜晚,在假坟前看到的那一幕。难道世显真的已经对自己变心了吗?他真的将当初同生共死的誓言抛诸脑后了吗?一想起这些,又是一阵锥心的刺痛,禁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别想太多了。唉,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你就别难过了吧。”看到长平痛苦,李清华淡淡地安慰了几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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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见笑了。”听了劝告,长平止住泪水。
“俗话说,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别看我这个样子,说不定哪天哭起来,可能连老天爷都要捂着耳朵呢。”为了让长平放宽心,李清华有意自嘲;听了这句话,长平破涕为笑。
“你的心事我明白。是怕他变心吧?”递给长平一杯茶水,李清华又试探了一下。
长平接过茶水正欲喝,突然发现自己被说中了心事,不免又有些难过而无言以对。
“其实变心又有什么关系,天底下好的男人这么多。”这句话一出口,长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李清华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站起去铺床,以此回避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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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明天就到王爷府去,把他找出来。到时候,我要看看他到底是龙,还是蛇。”李清华的那句话非但没有让长平灰心,反而更让她坚定自己一定要找到世显的决心。
“我看,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李清华有意岔开长平的话。他猛的一回头,突然有些惊艳地看到长平正散开了头发。“今天晚上你还是睡床上吧,我早年行过军、打过仗,我只要坐着合着眼就行了。”他很快平静了自己。
“李大哥,还是你睡床吧。我想,今天晚上我可能睡不着。”虽然李清华为她铺好了床,可是长平却不想睡。
见长平毫无睡意,李清华不由得暗暗高兴:“既然如此,不如我叫店小二准备一些酒,再炒几个菜,这样好吗?”他感觉到终于能够有机会,可以和长平一起深夜促膝谈心了。
“也好。”长平只好点头答应。
见长平同意,李清华连忙去招呼店家预备酒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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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二楼的房间,下到楼梯处,突然,那个刚刚在角落里独自喝酒的男子与李清华恰巧来个照面!二人在楼梯中间双双停住对视,目光一接触,彼此相互打量着对方;随即,二人各行各路,一语未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李清华略觉可疑。
那男子上二楼走入自己的房间,开始自顾与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打情骂俏,喝起花酒。不一会儿,店小二带进来一老一少卖唱的父女。
“大爷,您想听什么曲儿?”卖唱老人问道。
“诶,我不要听什么曲子,给我来一首‘崇祯上吊’吧。哈哈哈哈……”那男子已喝得半醉,藉着酒疯,他放肆地狂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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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您饶了小的吧,这曲儿小的不敢唱。”
此时,长平在隔壁的房间内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不敢唱?”那男子蛮横的质问。
卖唱老人小心翼翼:“这……崇祯是先帝呀。”
“哼!混帐!我告诉你啊!我说崇祯是狗屁!你不要忘了,现在是咱们大清朝,天下由我们八旗子弟当家,你敢不唱?!啊?留神我就把你当个羊给宰了!”男子凶狠地嚷叫。
“诶,大爷请息怒,小人这就唱……”卖唱老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快唱!”男子再次催促。
他们的对话长平听得一字不落。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针刺、像刀割一样地在自己的心头!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就这样肆意侮辱自己的父皇!她此刻脆弱的神经已经禁不起任何刺激!她要挣扎,要反抗!长平感觉自己的血都在往上冲,都在沸腾!她猛地站起身,夺门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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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唱的老人已难过得老泪纵横。
“太放肆了!谁敢唱的话,我就饶不了他!”长平冲入那男子的房间,怒喝着。
这句话就像在滚烫的油锅中蹦出了一颗栗子。
“好!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谁饶不了谁啊!”那男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着话,二人就要打起来。
就在此时,李清华及时赶来,猛地踢出一脚,将那男子跩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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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弟,鄙友初出茅庐,若有得罪的话,您是宰相肚子里面能撑船,就请高抬贵手放过鄙友吧。”他拦住还想继续打斗的男子。
“滚吧!”犹豫了一下,那男子一摆手。
长平根本无法咽下心中这口怨气,还欲上前,却被李清华催促着拽走了。
望着他们走出房门,那男子自言自语:“有耳洞?女扮男装?一定是南边来的奸细。”就在长平离开的一瞬间,已被他看出了乔装的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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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房内。
待关紧房门:“你不在房里呆着,跑去凑什么热闹啊?”李清华责备着长平。
“太气人了,我受不了。”长平无法咽下这口怨气。
“受不了?也不能拿你的舌头去磨剃刀!眼下是什么时候了,得明白轻重。”李清华耐心地劝说着。
“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长平没好气的坐在一旁。
“别赌气了,快收拾东西吧。”见长平生气,李清华催促着。
长平有点纳闷:“真的要走?”
李清华点头:“嗯,我看还是走稳当一点,此人来路不明。”他说出缘由。
二人匆匆收拾了东西,结帐快步走出客栈;刚一出门,却被一群清兵团团地围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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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随着这一声喊叫,二人回头一看,刚刚在客栈中遇到的那蛮横男子竟然换了一身官服,原来他竟是清廷的带兵把总!顿时,双方厮打在一起。李清华不敢恋战,拉着长平冲出重围,急于摆脱。随即,数十名清兵在二人身后穷追不舍;刚跑到一街口,孰料,那把总就如同飞过来似的从天而降!他从半空中大吼一声跃下,堵住去路,挥刀便砍!无奈,二人只好藉着夜色,再次与清兵开始一场混战;奋力拚杀中,一连好几个清兵被砍倒。一时间,街心的夜色里,双方的喊杀声、利刃的碰撞声、清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此起彼落!可是李清华却被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清兵死死缠住,趁此时机,把总悄然无声地施展轻功跃上街边一栋阁楼。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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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长平已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急步退上阁楼,四周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团;她哪里知道,自己已被躲藏在阁楼暗处等候多时的把总拦个正着!那把总出手狠毒,招招夺命,突然使出一记“凌空飞腿”,踹向长平的面门!恐慌当中,长平仓促用手去挡,可是这一脚冲力太大,她被踹得踉踉跄跄,连连后退,以至无路可退时碰上栏杆,一个翻身失足从阁楼上猛然坠下!听到长平凄厉的呼喊,李清华急忙使出看家本领,他几个健步飞过,腾空越起,半空中将长平一把拦腰接 |
住!刚要看看公主的伤势如何,又一把利刃向他们直刺过来!此时李清华只好施展出所有的功力,将清兵这一番围攻又一次打退。他深知,再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二人肯定会毙命于此!趁着片刻空档,他急忙扶起受伤的长平,二人竭力一同跳上高高的街墙。终于,他们摆脱了清兵的追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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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逃到山间的路上。
李清华扶着重伤的长平在慢慢行进。突然,长平喷出一口鲜血!是体内的毒药又开始发作了。渐渐地,长平跪倒在地上,已经支撑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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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克勤王府。
周世显正在静静地收拾着几册书卷,然后交给周朴要他打好包。趁着这时机,再四处环视一下自己住过的房间。住了这么多年,也许,现在离开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前些天袁宝伦的暗示威胁、那晚在长平假坟前的被婉君格格识破自己的身份,种种变故,促使他觉得必须要离开王府。也许这样一来,也会给罗克勤王爷和格格免去了很多麻烦和灾害,他这样思忖着。
“公子,收拾好了。”周朴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周世显最后一次用留恋的目光望一望房间的四周:“那走吧。”他狠了狠心的说出这句话,脸上却在故作轻松,他尽量不让凄伤在自己声音中出现。
谁知周朴站在原处,丝毫未动:“公子,您就算要走,也该跟王爷、格格说一声吧。”他用渴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主人。
周世显轻叹一声:“格格还在生我的气,这几天也没见着她,王爷看来还不知情。” |
“请恕小人直言,公子如今无家可归,家破人亡,此次离开,该何去何从呢?”周世显的眼光开始变得游移起来,他静静倾听着,沉思着。“照小人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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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府倒不失为公子安身之处。”原来周朴是想最后再劝说主人,他真的很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话语去打动主人、劝动主人留下。的确,外面风风雨雨,他们无依无靠,离开了这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失去了这个可以让主人施展才能的机会,主仆二人又能到哪里去?又能做什么呢?
哪知周世显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一个明朝驸马留在清王府中,已经是件奇事。”他突然自嘲似的冷笑一声:“谁家无清风明月?天地之间,自有我周世显安身立命之所。我身在勤王府中,也只是因缘巧合,并不是因为贪图富贵,留恋勤王府的锦衣美食。”说完这句话,周世显的脸上露出坦然自若的神色;他深知自己这些年来在勤王府的所作所为,均是造福于天下百姓的种种义举,而绝非自己一时贪图享乐而躲避于此。虽说,现在被迫出走、不辞而别地离开勤王府,实属无奈之举,略有遗憾,但这正可谓做到胸怀坦荡,问心无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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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当然知道公子并非贪图富贵、不思进取之人,小人又岂是好逸恶劳之辈呢?此次离去就算行乞度日,小人也必誓死相随。”
从小进周府服侍周家,此后跟随周世显一同逃难离开京城,一同流落关外,一同误入勤王府,风风雨雨十几年的时间,二人从未分开,到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了;他们早已变成患难与共、生死相随的挚友。 |
听到周朴这样说,周世显感到万分欣慰;他很清楚,就算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周朴也愿意跟随自己去走、去闯!顿时,他的脸上挂满感激:“周朴,周世显连累你受苦了。”他一把捏住周朴的肩膀。想到此次离开王府,也许又要过着饥寒交迫、衣食无着的困苦日子,他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公子何出此言?”周朴憨厚地笑道:“小人一生深受周家恩泽,无以图报,能追随公子左右,于愿足矣。”他突然面露不解的神情:“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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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勤王爷待你不薄,尤其是格格对你更是情深款款。”一句话直说的周世显面色沉重,低头不语。提起格格,更让周世显百感交加、不知所措。“你匆匆而别,该如何启齿呢?这忘恩负义之罪,又如何承担呢?”原来婉君对周世显的感情,周朴也早已看在眼里。
周世显只能轻轻地摇头:“我就是不想忘恩负义,不想连累他们,才更得要走。”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坚定。
周朴见自己劝不了主人,不由得渐渐焦急起来:“可是您这一走,便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呀!”周世显一楞,他抬头盯住周朴,倾听着。“如今勤王爷视你为心腹,公子上书朝廷又得到嘉许接纳,虽然是异族统治,但能使之以仁治天下,这便是万民之福,这不就是公子的所求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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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朴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有理有据。于私,勤王爷将周世显视为心腹,言听计从,婉君格格更是对他一往情深,爱慕崇拜;于公,虽然当时是误入王府,但现在周世显所处的环境,在王府中所得到的地位、身份,却可以让他尽情地施展出自己的才华!不为自己的名利,而为天下苍生百姓谋福、造福,让天底下不再有血腥的 |
杀戮,不再纷乱四起,人们也不必再遭受连年战火的洗礼,他从而可以一人造福于数以百计、千计的民众!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这不就是他最大的心愿吗?
可是这一番道理,周世显又岂是浑然不知?在他看来,个人的安危可以毫不犹豫地置之度外,为百姓尽到自己最大的力量去造福谋益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自从那天在王府的客厅里被袁宝伦一眼认出,此后在长平的假坟前,又被婉君识破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在这里安逸度日了,潜伏着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他不知道在知晓了自己的大明驸马身份以后,格格还能不能原谅自己?他不能预料自己将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不测?所以现在,他必须离开勤王府,离开这个安身之所,否则就要连累王爷和格格。对,格格!他心中清楚明白婉君对他的那份痴情,他又怎么忍心无情的去伤害她呢!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已经没有再隐姓埋名地生活在这里的必要了,他还要去寻找他一直深埋在心中的挚爱,他的长平,他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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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走吧。”也许听从周朴的劝告留下来,也是一种正确的抉择?但他去意已坚,那个留下来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即逝。
“是。”见劝不住自己的主人,无奈之下,周朴只好随着世显向外走去。
待周朴刚刚推开房门,却没料到,婉君与喇叭姑此时早已站在门外等候,硬生生将周世显主仆二人倒退着逼回房间!
“格格?”周朴一惊。
“周康,格格特地来给你送行了。”喇叭姑没好气地说。
周世显不解:“送行?你知道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要走,谁也留不了你。”婉君脸上毫无表情。
“格格,您别误会了!……”周朴急于为主人打圆场。 |
“你要走,可以。那……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婉君截住周朴的话。
一旁的喇叭姑悄悄将周朴拉走。
周世显面色依旧平静:“格格,请问吧。”
“我先问你,你这次想离开是不是我们家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婉君先发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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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格格与王爷待我恩重如山,要不是格格与王爷,我早成了孤魂野鬼,死无葬身之地。格格与王爷待我如一家人,嘘寒问暖,照顾周到。周世显感激之情无法言喻,但愿有朝一日能有所图报。我这次离开,绝不是因为受任何委屈,请格格千万不要误会。”周世显急忙解释着。的确,当时因为他无意进入了王府,没想到不仅暂时有了安身之所,还找到了一个可以造福于天下百姓的机缘,所以此刻他并不后悔。
“你既然不是怪我们家对你不好,那我再问你,你是想去寻找长平公主?”婉君继续发问。
一听到婉君这句话,周世显心中顿时“咯登”一下,像是被点中了痛处!他匆忙地敷衍着:“格格已经到了公主的坟前,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急忙扭过头,不愿让婉君看到自己眼中流露出的不安,但这并未能掩饰住心中的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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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真想去寻找爱妻,那倒是人之常情,十分应该,也是为人夫君的本分。但是,周先生,你若是以此为由,则未免自欺欺人,纯为推搪之辞。依我看,公主还没有死。”聪明的婉君格格继续分析着,推测着。
“不!她已经不在人间了。”周世显尽量使自己镇静自若,他不愿让婉君知道长平的下落。这个秘密是埋藏在他心里的,连同他对长平的情,是埋藏在心中不能被人察觉的深处。
“长平公主是死是活,尚难作定论,但是茫茫人海,她要是要隐姓埋名,你如何能找得到她呢?依我看,你倒不如长住在勤王爷府,由她找你,反倒轻易得多。你要是怕她不知道的话,我也可以请阿玛发告于天下,你说怎么样?”婉君说的在情在理,劝的恰到好处。
周世显略一思索:“格格言之有理,可是……”他有些不知所言,没有把话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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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是理由的话,那我再问你,你这次离开,是不是为了我?”婉君站起身,终于抛出自己的第三个问题。
“格格何出此言?”周世显的眼神显得更加的慌乱。
“你一定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前朝驸马,心有所属,恐我怪罪于你,才出此下策。”婉君一语点破周世显出走的真正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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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存心隐瞒格格跟王爷,我实在非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周世显急忙解释。
婉君显得通情达理:“你说的我能了解,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自找烦恼,自作多……”
周世显急忙打断格格的话:“不!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他不想让婉君为自己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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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才明白,你为何常常回避于我,原来你依然对长平公主一片痴心。不过,我自认是个识大体之人,虽然嫉妒她,却并不恨她;虽然恼你,却又更加敬佩你。如果你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那我也就不会前来挽留你,你能明白我吗?”婉君并未责怪他。
周世显的头慢慢底下:“我明白。”他好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
“好,我该说的都说了。如今,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吧!”婉君感觉自己把要说的话都已向周世显讲清楚,反倒释怀了。
周世显仍在担心:“我留在勤王府,恐怕会对王爷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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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婉君不明白。
“袁宝伦来到勤王府,见到了我,他认得我,言语之间颇有敌意。”周世显十分清楚袁宝伦不可能就那样善罢甘休。
“那又怎么啦?!哦,他是前朝的旧臣,尚且在朝廷当官,我们一个勤王爷府,就不能重用前朝驸马?”婉君有些愤愤不平地嚷道。
周世显继续道出真正问题的所在:“可是上次,上书清帝,我用的是假名,又是由勤王爷代为上呈的,我怕万一东窗事发,多尔衮王爷怪罪下来,会让王爷为难。” |
婉君似有所悟:“这倒是个问题。如果你不走,我得把你的事告诉我阿玛,让他早做打算。不过我告诉你,我阿玛他这个人,要是好的话,是晴空万里的;要是脾气来了,那可是雷电交加的,你受得住吗?”她此刻已经开始担忧,一旦自己的父亲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出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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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隐瞒不如公开,任凭王爷发落。”周世显也不愿意再瞒下去了。
“倒真是个驸马爷的脾气。我啊,一早就看出来了;你啊,不是平常老百姓。”婉君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略有责备。
周世显被婉君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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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郊野外,一处破屋。
李清华扶着重伤的公主跌跌撞撞地走进破屋。
“休息一下。”李清华扶着长平坐下。
长平的伤势太重,猛然,又一口鲜血喷出。
“公主!公主!”李清华急得大喊。
可是没有用,长平慢慢昏迷了过去。
李清华心急如焚:“公主!公主!”他不停地呼喊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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