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下)
风波起含冤陷囹圄 意难平长平夜盗经
作者:水西/台词记录:苏堤绕孤山/校对、配图:jiamin

  大牢中。
  天牢潮湿、阴暗,只让一盏油灯不分昼夜地燃烧着,是唯一的光源。时间在此成了无意义的名词,如果不能以日光的明暗去判断日夜,那么永无止境地枯竭,看着油灯始终如一地燃烧豆大火光,岁岁年年,日日月月,又岂能知道年华如何流逝?
  周世显蜷腿坐在一角,心中却是出奇的平静,这样的遭遇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随着传来的开门声,袁宝伦带领着一队清兵走入天牢。
  看着因自己陷害而身陷囹圄的周世显,袁宝伦满是得意之色:“哼,周老弟,别来无恙吧?”周世显缓缓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他。“周老弟,咱们两个,可真的算是有缘哪。啊?”
  “我们早已是冰炭不同炉,还谈什么有缘?”言语中充满了不屑,这小人的嘴脸,他根本不欲理会。
  “好一句冰炭不同炉!周世显,你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自从长平公主选驸马开始,我所有事情都栽在你手里面!”对周世显的仇视来自于对他的忌妒,忌妒他的才华,忌妒他入选驸马,忌妒他得到勤王的庇护……而这些都是袁宝伦梦寐以求却苦得不到的。
  周世显冷睨他一眼,回道:“你并没有栽在我的手里,你心术不正、胡作非为,要栽,也是栽在你自己的手上!天网恢恢,你当心会自食其果!”他了解他的心思,也知道他癫狂恐怖的性情。
  “哼,不管你怎么说,这一次你总算栽在我手里面!这个苦果,你可是吃定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之色,袁宝伦越发地得意了。
  “袁宝伦,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哼,我安的什么心?你平常口口声声说什么天地良心,这回该轮到我替天行道了。我是奉摄政王之命,前来问你一句,你招还是不招?”他的声音变得狰狞而尖利,双眼逐渐染上冰寒。
  “招?我问心无愧,有何可招?”周世显挑眉瞪着他,正气凛然。
  “你勾结乱党,罪无可恕!”袁宝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由鼻孔哼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我勾结乱党,有何凭据?”周世显与他针峰相对。
  “凭据?早就给皇太后了。你自己做的事
情你应该明白吧?”隐怒的神色一闪即逝,他笑得极冷。
  “我只明白,你阴险狡诈,血口喷人!”周世显隔着牢门向他怒目而视。
  “哼!我没时间跟你磨牙。我再问你一句,你招还是不招?”袁宝伦眼一厉,迸出骇人的光芒。
  “不招!”周世显毫无惧色,宁死不从。
  袁宝伦的脸已经扭曲变形,眼中更是加重了嗜血的颜色:“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来人啊!大刑伺候!”面孔浮上狰狞,凶性全露。

  “是!”一声令下牢吏把周世显推到刑架旁,双手安上了夹板,两旁彪悍的恶吏让他动弹不得。
  “袁宝伦,你想屈打成招?”刑已上身,周世显依然不屈不挠。
  明知他不会示弱,袁宝伦冷勾唇角,假惺惺道:“周老弟,我看你还是招了算了吧!”
  “我无罪可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周世显心中很明白,招或不招都是死路一条,袁宝伦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即使是死,他也不让一丝惧色浮现来辱没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还怕有人腥残若恶魔?!
  “哼!”袁宝伦鼻腔哼出一股冷气:“动刑!”
  牢吏拉动夹板绳索,“啊……”十指连心,锥心的痛楚刹时传遍全身,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阴森空旷的天牢中,宛如人间炼狱……
  太后寝宫。
  为了周世显一事,多尔衮来到皇太后寝宫。
  未经详查就先缉拿了周世显,对他的这个做法皇太后本不赞成,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问道:“此人的身份,你能确定吗?”
  “杨崇宇的身份并无疑点,况且,他还有史可法的兵符可兹佐证!”多尔衮斩钉截铁,把握十足。
  “周世显有何说法?”皇太后究竟还是半信半疑。
  多尔衮眼皮一翻,忿忿答道:“嗯,硬是不招!”
  “动刑了吗?”
  “动刑了。”
  “这就奇了。”疑惑不解顿时浮上心头,经过这般酷刑,若是寻常人早已画押认罪了;如果不是周世显刁顽非常,那就是别有内情了。
  多尔衮仍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啊?他明明知道,招了以后必是死路一条,他当然不招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皇太后不赞同地扫了他一眼。
  “啊,太后的意思是……”被成见迷失了理智的多尔衮丝毫没有察觉出这当中有什么不合常理之处。
  皇太后由座上起身,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决定:“咱家的意思是,此事尚有许多疑点,等勤王爷回来以后再作决定。”
  “等勤王爷回来?”多尔衮眼底一黯,声音中有股压抑的愠气:“哎,太后,你不是不知道,那勤王爷一向是向着周世显的!”
  皇太后眉头收敛,反问道:“你说勤王爷向着周世显?那你呢?不是尽向着袁宝伦吗?”
  多尔衮撇了下唇角,正欲辩解:“呃,太后……”
  不等他再度开口,皇太后继续说道:“依我看,这袁宝伦心术不正,此事由他抖出来,咱家不得不加倍小心。要杀周世显,这还不容易吗?如果我要是错杀了,叫我如何服众?”语气已略显严厉。她早看出袁宝伦心怀叵测,加上周世显身份特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处理这件事不得不慎之又慎。
  “太后,恕微臣直言,那袁宝伦纵使有千般不是,但是对于这件事,臣可以担保,他绝无过错!要服众,决不能靠妇人之仁!”多尔衮的口气相当不悦:“太后,我觉得你也未免太偏爱周世显了!”心中有气,一句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王爷,你这话过头了吧?”皇太后倏地转身,犀利的目光射向多尔衮,胸口不断起伏,愠气全然浮上了周身。
  多尔衮微微一怔,没想到一时口舌之快竟惹怒了她,急忙换上一张笑脸赔礼道歉:“哈哈哈……太后请息怒,微臣一时失言,望太后恕罪!”
  “哼!”皇太后转过头,哼出一股冷气。
  “哈哈……”多尔衮还当她只是从前的耍耍脾气,一边陪笑,一边关上了大门,“好啦,别生气啦,来,让我替你捶背赎罪啊?”说着果真伸出了双手。
  岂料,皇太后并不领情,躲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冷然道:“王爷!此后,如非必要,少往我这儿跑!瓜田李下,总得避避嫌!咱家的心中,只有大清的千秋功业。王爷,你明白吗?”
  尴尬地收回双手,多尔衮脸色微青,呐呐地应了声:“是,臣明白。”
  一阵冷凝的沉寂,两人之间的裂痕眼看已经越来越深……
  在南方,罗克勤率领的清兵骁勇异常,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八十万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南京。
  昔日风光绮秀的江南已成为一片血雨腥风的恐怖世界。风沙遮目,硝烟弥漫,只听见震人心魄的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刀剑相击迸发出的金属声。到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到处受伤惊奔的战马和浑身浴血还在拚死战斗的将士。明军受到清兵的猛烈攻击,虽然奋勇抵抗,仍挡不住清兵的冲杀,阵线全面崩溃,陷入一片混战,伤亡越来越惨重。百里之内进行了多次战斗,明军连战连败,且战且退,溃败之势已不可挽回;不到数月工夫,清兵已逼至南京城下。
  南京城外。
  又是一场激战过后,明军惨败,伤残的将士们相互扶持着向后方撤退,此时的他们已斗志全无。
  “忍耐一点啊!”
  “啊……哎呀……”一路上尽是伤兵的叫苦连连。
  才刚有机会坐下,还来不及处理化脓的伤口,为首的将领就急急下令:“统统撤退!”
  “是!走啊,快点!”明军已如惊弓之鸟,一见有清兵追来便仓皇而逃。
  转眼间,如狼似虎的清兵已经涌到了眼前。“一个都不准留,统统给我杀!”为首的清兵叫嚣着,杀红了眼,誓要将明军赶尽杀绝。
  “杀啊!”双方又混战在一起,剽悍的清兵、力求自保的明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几个回合,在一片喊杀声中多少兵士倒下了,鲜血在流淌,染红了地上的砂石。
  明军不敌,边打边撤,数量正急剧减少;退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藉着枝叶的掩护勉强又支持了一会儿,此时只剩下了七、八人。
  “没有退路了!”一波又一波的清兵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们围在当中,无数把雪亮的钢刀慢慢迫来,眼看已经穷途末路了!
  “哼,看你们往哪儿逃!”为首的清兵森然开口:“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并无杀你之意,你等且放下武器,定会予你一条生路的!”
  “住嘴!”喝止住他的诱降,明军将士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你把我们看作什么人?我们身为明朝人,愿做明朝鬼!死算什么?十八年后,
又是一条好汉!”说完,举起手中利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身后其他将士纷纷效法,举刀自尽。
  明军终于全部倒下了,夕阳染红了整片树
林,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忠勇义士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祭奠大厦已倾的明王朝,战争给人们带来的永远是残忍与死亡!
  “哈哈……回去禀报王爷!”眼见敌人已全军覆没,清兵狞笑着回去覆命了。
  城楼上。
  罗克勤负手站在高处,远眺前方的战场,心情沉重。他是此次南征的主帅,既然注定了清廷与南明的争斗不能和平解决,那至少可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吧,这也是当初他主动请缨的原因之一。尽管他已下令不得屠杀归降的南明将士,但战争毕竟是残酷的,在千军万马的战场
上,人的生命显得那样脆弱而渺小,这一路行来,又不知凭添了多少忠烈亡魂?!
  “王爷!”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什么事?”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罗克勤侧身询问。
  “史可法护着永太子突围,已被我方截获。”侍卫简略地报告着前方的战况。
  “哦,”并未显出太多的惊讶:“人呢?”
  “史可法蹈海自尽,永太子被擒,现解往军帐,等待王爷处理!”罗克勤有令在先不得伤害明朝太子半分,清兵自然不敢太过为难他。
  “好一群忠义之士!唉……”一声长长的叹息,罗克勤眼中满是惋惜、敬佩之色。改朝换代,牺牲了多少忠臣良将啊!
  军帐内。
  罗克勤和婉君由帐外走入。
  “参见勤王爷!”等候在军帐中的永太子连忙单膝跪下,毕恭毕敬。
  “永太子请起!”
  “是!”永太子应声起立,却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永太子,本王绝不会杀你。”瞧出他的惧怕,罗克勤一开口就
向他保证道:“本王还要奏请皇上,以礼相待。因为我们大清朝的皇帝,贤明、智慧,你放心吧,永太子!”
  久久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谢王爷不杀之恩!”他仍心有余悸。
  罗克勤改容正色,晓以大义:“改朝换代免不了人命丧失、血流成河,如今天下已定,但望永太子能抛弃己见,归顺我们大清朝;这样也可以谋福于天下苍生,是为所盼。”
  “是!王爷胸怀磊落,我愿效犬马之劳!”才刚会面,永太子已被罗克勤的坦荡所折服。
  闻言,罗克勤宽心一笑,转而对身旁侍卫道:“来人哪!带永太子沐浴更衣,本王爷要设宴为太子压惊。”他要永太子感受到他的诚意,并无加害之心。
  “是!”侍卫转身对永太子作了个“请”的动作。
  “王爷,我告退!”
  永太子告别离去,久坐一旁的婉君起身走到父亲身边:“阿玛!”
  “啊?”罗克勤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女儿。
  “如今既然已臻全功,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啊?”一直以来就向往着江南秀美风光的婉君刚刚安定下来,竟然就急着要回家。
  “怎么,想家了?”眼中盈满笑意,她的心事罗克勤怎会不知。
  见女儿低头不语,他放声大笑,说道:“婉儿,阿玛也常常想念周世显,这次南下征剿,多谢他为我出谋献策,连告示的事情都是他替我拟出来的,真是智谋双全、难能可贵之士!哈哈……”似这般光风霁月的磊落男子,让罗克勤赞不绝口;听在婉君耳中,一阵阵苦涩再次涌上心头。
  俩父女各怀心事……
  南明已灭,天下大定,战争结束,清兵入驻南京城。
  大街上,一名官兵站在告示栏前,大声宣读着新朝的布告:“大家注意听着!现在我要宣布最新的告示!天下屡经战乱,山河破损,黎明百姓受害,如今江山已定,大清朝皇帝行贤明之法令,以治天下,以期天下长治久安,百姓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此布善政八件:一、求贤才;二、薄税收;三、定刑法;四、除奸佞;五、销兵器;六、随民俗;七、修寺庙;八、均田产!”
  语毕,但见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称赞,这才是民心所向的贤明之法啊!
  巡视经过的罗克勤将一切看在眼中。“回去要好好酬谢周世显!”在短短时间内就平复下战后残局,这全是周世显的功劳。
  大牢中。
  周朴在牢吏的带领下走入天牢,小心翼翼、一间一间地寻找着周世显,很快的便在众多蓬头垢面的囚犯里找到了他。连日的重刑加身,他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瘫坐在阴暗的角落,更显得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公子!公子!公子!”周朴迫不及待地连声呼唤。
  “周朴……”周世显艰难地睁开双眼,藉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周朴手提竹篮跪倒在眼前。
  “他们又折磨你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哽咽着,愤怒着,眼见公子遭到如此残忍的迫害,周朴心如刀割:“要是勤王爷在,也许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公子,我带了些吃的来!”连忙从篮子里取出一支盛满饭菜的碗,穿过牢栏递到周世显面前。
  世显双手颤抖地接过食物,奈何伤势太重,入口的食物竟无法下咽,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颓然地放下碗,虚弱地靠回墙上。
  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周朴愤然出声:“公子!再这样下去,公子还能有命吗?”
  “既来之……则安之……人不惧死……彼又何以死惧之。只是……”被袁宝伦这小人所害,心中实有不甘,周世显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不能成言。
  “公子,您放心。恐怕小的以后不能再来看您了,您要多保重,以防不测!”无论如何他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公子继续蒙受这不白之冤了。
  周世显凄然地摇摇头:“他们……有心加害于我……我防不胜防啊……”
  “公子,小的要到南方一趟。”周朴含泪说出心中的决定。
  “南方?你去南方……干什么?”周世显不禁愕然。
  “小的要去找勤王爷,请他替你出头!”语气中是不容质疑的坚决,眼下能救公子的就只有勤王爷了。
  “不……不要去……不能去!”不顾全身的伤痛,周世显扑到牢栏前连声阻止。此去扬州千山万水,而且正值清明两军混战,他这一去危险非常。
  “别、别说了,小的心意已决,您别多说了,您要多保重!”周朴早已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只要能救回公子一命,再苦再难也要去争取!
  溪边。
  青山巍巍,绿水潺潺,长平跪在溪中一块大石上,双手合十,向天而拜。经过李清华连日来的精心照顾,她的伤已然痊愈,此刻正对空遥祭,口中喃喃念道:“父皇,母后,女儿不孝。女儿本想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助太子重登帝位,回复大明之江山,没想到……如今大势已定,南明已灭……每当女儿念及……父皇、母后的尸骨还在清廷的手中,未能安葬,女儿的心更是悲愤莫名。望父皇跟母后庇佑女儿,让女儿早日了结心愿,完事后,女儿将来追随左右!”说到伤心之处,晶莹的泪水如珍珠般垂落,长平伏于石上嘤嘤哭泣起来。
  身后,李清华悄然而至,看见眼前的情景,轻叹一声,宽慰道:“别难过了,事到如今,伤心又有什么用呢?”
  的确,事已至此,眼泪改变不了什么。止住泪水,长平坚强地抬起了头:“清华兄,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我誓死相随!”简单的一句话,代表着他义无反顾的决心。
  长平缓缓起身,转过头来面向他:“我……我想去盗‘四十二章经’!”
  “什么?盗‘四十二章经’?”李清华有些讶然,他并未告诉长平岱岩以此相胁的事,怎么……?
  “嗯!”长平点头确认了这一想法,她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章经。
  “此章经被清廷视为传家之宝,非一般人能得见,你怎么能偷得了?就算你能偷到手,那又能怎么样呢?”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她并不知情,李清华实在不明白长平此举到底是何目的。
  “不管怎么样,偷了它,就破了清廷的龙脉命数,就算破不了,以它做条件,与清廷交换,好让先帝跟母后的尸骨得以安葬。”长平徐徐道出心中所想,原来她自有打算。
  “听你说来,倒也有理。那如何动手?”
  “事不宜迟,不过要先打听一下,‘四十二章经’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上次我曾潜进宫中去找,可惜……”忆起上次的遭遇,长平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但立即又被李清华的话所吸引:“依我看,经书此时不一定在宫内。”
  “那会在哪里?”长平向他投去一道询问的眸光。
  微微一笑,李清华道出心中猜测:“你不是说过,喇嘛教正到处为清廷寻找龙脉吗?依我看,有可能在喇嘛教手里!”
  经他这一提点,长平豁然开朗:“对,那么我们就去闯一闯!”“嗯!”两人眼中是同样的坚毅与自信。
  喇嘛寺。
  是个多云的夜晚,月光或明或暗地投照大地,以恍忽的柔光,也将喇嘛寺静谧的夜晚照出两点小心翼翼的身影;一男一女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后方的庭院,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悄观察着寺内的情况。
  云破月出,柔光下描绘出长平精致的玉容,身后的正是一同前来的李清华。
  一队巡逻过去,李清华自房檐跃下,梁柱前的喇嘛还未来得及发声便已倒下;寒光一闪,另一名喇嘛也一命呜呼。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迟滞。
  二人凑到门外,取出一支匕首向房内射出。只听“梆”的一声,匕首刺入了烛台,屋里仍是一片沉静,毫无半点异动。凝神驻听了一阵,长平
和李清华这才推门进入房中,开始分头寻找“四十二章经”。
  “怎么样?”
  “没有。”寻遍了室内所有角落,却仍是一无所获。
  略一迟疑,发现还有扇门通往别处,二人掀开门帘快步走出。
  寻寻觅觅,长平和李清华在寺中四处寻找着,来到了教主门外。抱着
一线希望,长平透过门间的缝隙凝目望进去,只见喇嘛教主正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本书,一边翻阅一边苦苦寻思着什么;良久,他抬起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合上书本,将它慎重地放入了床头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全落入了门外一双窥视的明眸中……
  教主一步步向门口走来,长平和李清华急忙隐入不远处的拐弯角。
  待他一离去,二人从窗外一跃而入。长平迫不及待地来到床边,掀开
木盒,取出那本经书,封面上赫然五个烫金大字“四十二章经”!长平欣喜万分地抬头望向李清华。“走!”一见章经得手,他立刻拉起长平就走。
  “什么人?别跑!”一出门,就与巡逻而至的喇嘛碰个正着。手起刀落,迅速解决掉几个小喽啰之后,二人施展轻功飞快地逃离了喇嘛寺……
  野外。
  翌日,曙光微露,长平和李清华便带着经书往城外走去。途经一片无人的荒野,李清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开口说道:“想不到
‘四十二章经’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如此的顺利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许久不见的笑容浮上长平的俏颜,“还要多谢你的指点迷津呢!”她由衷地感谢。
  “我们应该即刻出城,否则他们发现章经不见了,会倾巢而出的!”李清华不失时机的提醒道。
  “不过我已经留言给他们,日后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去找他们的!”就怕他们不来,否则长平的另一个计划就实行不了了。
  “诶……?”这时从道路的另一端远远走来一名步履蹒跚的男子。二人警戒地连忙隐入路边的草丛中,拨开前方的杂草凝目望去。
  “诶,是他!”长平认出此人正是周世显的书僮——周朴。
  “你认识他吗?”李清华却不识得。
  “嗯。”长平若有所思地应了声,正暗自疑惑,只见周朴双眼一翻,整个人软软倒下。
  长平大惊之下,与李清华双双跑出草丛,赶到周朴身边:“哎,周朴!周朴!周朴你醒醒啊!”两人扶起晕倒在地的他。
  “啊……咳咳……”周朴逐渐清醒过来,看见眼前这名清丽绝伦的女子,但觉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未能认出来。
  见他一脸茫然,长平开口道:“你怎么啦?周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公主啊!”
  “啊?!长平公主?!”乍听“公主”二字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在他潜意识里认为公主已经仙逝了:“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我当然是人了!”长平觉得有丝好笑,起身看着他。
  举目四望,又看看身边的两人,周朴总算找回了一点神志,在李清华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了身子:“你没有死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无意于回答他的提问,长平反问道:“应该我来问你才是啊?”
  想及牢狱中的公子,周朴悲从中来:“公主,周公子他不好啦!”开口便哽咽起来。
  一句话,触动了长平心底的伤口,强迫自己别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她别过脸去,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的事,我不想听!”
  没想到长平如此决绝,周朴慌了神,大叫出声:“不!这件事一定要让你知道啊!我家公子被抓到牢里去了!”
  “啊?!”大惊失色下,长平再次别开脸去,不让眼中的慌乱泄露了心里的不安,极尽全力以平静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呢?”
  周朴悲伤地述说起世显的遭遇:“听说袁宝伦搜到一张羊皮书,说是我家公子写给史可法的,摄政王便以私通叛党罪惩罚我家公子啊!”
  “私通叛党?你说这话可是真的?”芳心大乱的长平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秀眉紧蹙,眼里的霜寒如冰块溶化,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关切之色。
  周朴诚恳地点着头:“是真的!”
  “要是真的,那我可错怪他了!”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一时间长平不知如何是好,对于世显她永远也割舍不下。
  “公主,我求求你,想想办法去见见他吧!如果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啦!”周朴恳求着。
  平复下心中的紊乱,长平再次问道:“那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我是想去……南京找……勤王爷……想想办法来救救我家公子!我该走了!”说完,周朴摇摇晃晃地便又要启程上路。
  见他如此虚弱,长平心有不忍,上前止住他:“周朴,不要去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谢谢公主!”周朴眼中溢满感激之情。
  一旁的李清华听了二人的谈话,早已按耐不住,连忙插入:“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走吧!”
  “那怎么行?我要去救他!”长平下定决心,绝不会就此离去。
  “什么?你要去救周世显?就凭他三言两语,你就信了吗?”复杂的心绪在他眼皮中翻涌,而酸与涩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主味。
  “是或者不是,我都要弄个清楚啊!”长平依然坚持,转向周朴说道:“周朴,他关在哪儿?你带我去吧!”
  “是!”周朴摇晃着领路而去。
  “清华兄,你去不去?”临走前,长平还不忘询问身边的李清华。
  “要去你自己去吧,此事与我无关!”回应的是他异常的冷漠。
  “那好吧!”无暇去顾及他的感受,长平只身随周朴而去。
  伊人越走越远……凝望着她走远的李清华,不自禁让失落的怅然洒了满身……
  天牢戒备森严,而长平穿行其间如入无人之境。上前几名牢吏欲加阻拦,被她轻而易举一一撂倒。“世显,你在哪里?”焦急的双眸四处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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