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下)
救苍生驸马献良策 怀嫉恨慧清暗投毒
作者:叶来香/台词记录:迦陵频珈/校对、配图:jiamin

  皇宫内。
  次日清晨,罗克勤领着周世显,二人一同入宫,面见摄政王多尔衮。自从第一眼看到周世显的“十从十不从”章程以后,他本人就对
这个周先生所出的兼容安抚策略赞不绝口,佩服不已;所以今天亲自陪同周世显面见多尔衮,呈上这“十从十不从”。
  “周先生,一会儿见了多尔衮摄政王,不用害怕;你把这两天告诉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进入摄政王议事殿之前,罗克勤叮嘱着周世显。
  “我知道。”周世显不慌不忙。
  “多尔衮王爷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他特别喜欢有学问有才华的人。”为了不让周世显因为惧怕见摄政王而紧张,罗克勤又安慰了几句。
  “走吧!”罗克勤说道。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多尔衮摄政王的议事厅。
  二人先向摄政王行礼,多尔衮双双赐坐。
  “周先生,听勤王爷说,你有事要见我?说吧。”待二人坐定之后,多尔衮随即向周世显发问。
  “是,王爷。”周世显连忙站起,走到多尔衮的案桌前,双手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十从十不从”。
  多尔衮细细地翻阅起来。
  “王爷,我家祖祖辈辈均为明朝之民,北京城十有八九皆为汉人,普天下也以汉为众族,人数众多;大清王朝要巩固天下,必须要大多数人的拥戴才能立业。”趁多尔衮翻阅自己的“十从十不从”时,周世显以深入浅出,道出了今天前来谏言的重点。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多尔衮淡淡地回答,既没有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
  见摄政王的意见不明朗,周世显索性将本意全盘托出:“王爷,如果肯依我十件事,这天下可望归一;如果不依,恐怕众官守死不从。”
  “哪十件事?”听到周世显说出此话,多尔衮连忙问道。
  周世显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先分析了依从与否将会带来的利弊:“这十件事,于满清无损,可是都是汉人看得重于生命;王爷如果允许,则可服天下,于民于己不损。”
  “你说的到底是哪十件事?”多尔衮听后不解,再次催问着周世显。
  周世显一字一顿:“这十件事,可谓‘十从,十不从’。”
  多尔衮顿时来了兴趣:“有意思。什么‘十从’、‘十不从”?”他仰靠在椅子上,笑着问道。

  “第一件,生从死不从。”周世显刚刚说完这句,突然罗克勤在一旁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周世显的话。“周先生,照你们汉人的说法,生与死不就是同一件事吗?”
  “不然,比如说现在的一辈如果投顺了,当然是大清的子民,可是已去世的父亲,仍然是明朝人。”多尔衮在静静地倾听着。“又比如说,有的人的先祖,曾为明朝官吏,自不能追究往事,以免祸及子孙。”周世显详解“十从十不从”的第一条。
  “那当然。”沉思了片刻,多尔衮终于表示赞同:“既往不咎,更何况是已经死了的人。”看来周世显所提出的这第一条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周先生,请往下说。”多尔衮脸上露出笑容,继续催促着。
  周世显略一还礼:“第二件,阳从阴不从。阳间的一切可以按照清的制度,阴间的一切则要照旧。”
  多尔衮有些不解:“可否请你说仔细一点。”
  周世显再次还礼:“汉人最重视祖宗,每逢年节忌日,必须摆香烛供奉祖先。”
  “这有什么大关系吗?”多尔衮显得更加的不明白。
  周世显并不着急,他一抱拳说道:“王爷请仔细的想想,如果一切按照清的制度,改换清制,每家的祖宗都要改穿清服,按照满清的大礼来拜祭祖先,汉人的心里还能好过吗?”
  “有点道理。”想了很久,多尔衮终于勉强同意,脸上的神色有些深沉。
  “第三件,官从隶不从。改服饰而不改官
号,兵部尚书还叫兵部尚书,而不用改叫‘王爷’、‘把总’。”周世显紧接着道。
  一听到要保留明朝的旧官号,多尔衮马上犹豫不决起来:“这一件事,我要回禀了皇太后以后再做商量。”他暂时压下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就请周先生一并说下去吧。”也许是心情还不错,也许是对周世显的“十从十不从”颇感兴趣,他笑着微微向前拱起身,等待着周世显继续往下叙说。
  “还有的就是:志从少不从、仕从而婚不从、儒从道不从、倡从而优伶不从、国号从而官号不从、后总从而语言文字不从,一共是十从十不从。”
  周世显一口气说完“十从十不从”。在这“十从十不从”章程中,既保留了汉族百姓的生活、文化、风俗及习惯,又能让满清不至于失去威信颜面;更重要的是,它有效地避免了满汉由于文化和习俗上的差异而形成严重的矛盾冲突;可以说既保护了天下众多百姓的利益,也稳固了满清新生的政权,正可谓一举两得。
  坐在那里想了又想,多尔衮感觉有点伤脑筋,但他突然破天荒地大笑起来,起身走到罗克勤身边问道:“依我看,这十件事都可以从。勤王爷,你说是不是?”
  “回王爷的话,这十件事对汉人来说,是十分重视的十件大事,对我大清朝,一点无损,反而会让那些汉人的老百姓,心里头舒服,不起反感,不会有任何造反之事,对咱们治国安民之策,是很有益处的。”刚刚一直坐在一旁听周世显详细讲解那“十从十不从”听得出神的罗克勤,一听到多尔衮的问话,自然是对周世显书写的此章程赞不绝口,回味无穷。
  多尔衮又沉思起来:“倒是剃头梳辫子的事,弄得本王十分头疼。”他突然回转过身:“周先生,你看该怎么办呢?”在听完了“十从十不从”以后,
他也对眼前这个举止不凡、才智惊人的“周先生”颇有好感,逐渐信任起来;于是他抛出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他,也是他自认为最难办的问题。
  周世显淡淡一笑:“汉人有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以随便损伤。汉人一出生就蓄发,一生不剪,突然之间要他们把头发剃掉一大半,留个‘月亮门’,一时之间当然不能够办得到。”他几句话就道出了满清强迫汉人剃发但却收效甚微、甚至搞得民怨四起的根源所在。
  “你有何高见?”见周世显将满汉所有的冲突矛盾的渊源分析得脉络分明,头头是道,多尔衮焦急地连忙询问。
  周世显略加思索:“先不要强行规定,顺其自然。”
  “也只好这样了。”多尔衮终于妥协。
  “周先生,你今天提的这十件事,的确解决了本王许多头疼的事,等我禀明了皇上、皇太后,再颁布法令。”多尔衮脸上露出轻松、满意的神色。
  周世显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许多天以来的苦心终于没有白费,他马上单膝跪地:“谢王爷!我愿代替天下苍生,感谢王爷英明。”
  多尔衮伸手将他扶起:“谢什么!”他开始上下打量起周世显:“我看你有胆有谋,不如留在我的身边,我再封你一个官,你看好不好?”见周世显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多尔衮便开始想要将他留为己用了。
  周世显怎能答应如狼似虎的摄政王,他一拱手:“谢王爷赏识,可是小人有愿在先,此生绝不为官,请王爷海涵。”要不是为了天下众百姓免遭屠戮,今天冒险上书清廷之“十从十不从”,今后可能要背负着众多的误会与不解,他怎敢再为满清做官?
  这时候,罗克勤在一旁见到多尔衮想打周世显的主意,好让他今后留在身边出谋划策,赶忙上前:“阿哥,为弟的我也不希望他离开。”他怎舍得让周世显离开自己的身边。
  多尔衮见此情景哈哈大笑起来:“勤弟,你有了宝,就把哥哥忘了!”他半开玩笑地向罗克勤打趣。
  “不敢,不敢。”罗克勤赶紧低头道。
  “好,就依你们吧!别走了,就在我这儿吃过午饭。”见他们二人一个不愿舍,一个不想为官,多尔衮只好暂时作罢。
  罗克勤与周世显一同拱手致谢。
  突然,周世显好像早有准备似的:“王爷,我听说宫中有棵含樟树,我想去见识一下,请王爷御准。”原来他想藉此千载难逢的进宫机会,再看一看当初与长平订誓盟约的那棵含樟古树。
  “这个不难,待会儿用过膳之后,我派个人带你进宫到处转转。”以为周世显只是想见识一下皇宫中的秀美繁华,多尔衮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周世显连忙谢过摄政王。
  用过午膳之后,周世显独自一人悄悄来到那棵依然屹立在后宫中的含樟树下。望着池塘中自己的倒影,望着那依然散发着含樟味道的树干,这水,这树,这皇宫,依然是当初的模样,丝毫也没有改变,但却是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当年就在这皇宫内,就在这树下与自己互订终身、许下誓约的长平,如今已经不知踪影,而自己早已不是当年大明的驸马,自己的双亲早已命丧黄泉;如今坐在皇宫内龙廷之上的,也早已不是长平与自己的父皇了。
  “公主,就像这棵含樟古树,屹立在这世上这么多年,经过了多少风吹雨打,雷霹地裂,可是还不是一样,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吗?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看到这熟悉的含樟古树,与长平在这树下的点点回忆又涌上了心头……周世显将脸靠近树干,他闻到树皮散发出来的含樟芳香:“含樟树啊含樟树,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在树下再见?!”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故宫内。
  一日,顺治小皇帝随皇太后走上金銮殿,接见众位王爷及大臣。
  “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连忙跪地行君主大礼。
  “平身!”小顺治向众臣喊道。
  “谢皇上!”礼毕之后,众臣纷纷站起。
  “启奏皇上,如今天下太平,一片和乐。你看众大臣列班于下,请皇上说几句话吧。”多尔衮向还是个孩子的顺治皇帝说道。
  顺治小皇帝显得喜气洋洋:“大家几年来都有新的政策,应该要多为百姓们着想。”自从亲政以后,他已经越来越能够说出像个大人一样的话来。
  罗克勤从众臣班列中站出来:“启奏皇上,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之下,大清王朝全国是国泰民安,个个欢喜。”他极力美言夸奖着小皇帝。
  听到罗克勤的夸奖,小顺治略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纱帐后面的皇太后,只见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朝自己点了一下头。
  一切都不言而喻,现在将大清朝重权紧握在手,并能够掌管一切的人,并不是眼前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而是幕后的皇太后与摄政王多尔衮;因此,刚才罗克勤在殿上当着所有众臣的面,看似是对小皇帝的夸奖赞赏,也就不足为奇了。
  袁宝伦府。
  上完早朝后,袁宝伦兴高采烈地返回了自己的府邸,此刻的他早已不知道天底下还有羞耻二字。本是大明的官吏,却是李闯来了投靠李闯,满清入关进京以后,他又摇身一变,成为清廷的三品嘉俞侯;正可谓:“墙头草,随风倒”。
  “娘!”春风得意的袁宝伦,一进门便大声叫着。
  “回来啦!”原来的大明国丈夫人正在房内悠闲地喝茶。自从举家一起投靠满清以后,母子俩春风得意,日子过得倒是无忧无虑。
  “想不到吧,我袁宝伦依然是朝廷命官,依然是三品嘉俞侯!”袁宝伦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袁母听到这话,倒叹了一口气:“可惜你爹因为惊吓过度而亡,不然的话,他不也依旧是国丈、当朝一品吗?”看到儿子在满清当权以后依然能够飞黄腾达,她又叹息起自己已亡的丈夫,未能活到今天,不然,也是位高极品。
  哪知袁宝伦却不以为然:“娘,那可不一定,现在的国丈是皇太后的老爹,万一顺治帝结婚了以后,以后的国丈就是皇后的老爹爹,怎么会轮到我们的老爷
子呢?”他开导起比他更鬼迷心窍、更贪得无厌的母亲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袁母这才恍然大悟:“说的也是,你看我都老糊涂了!”
  母子二人岂止是头脑糊涂,其实心更糊涂;他们早已被利欲薰心,忘记了忠义廉耻,不知死活了。
  就在北京城一条普通的街道中,当初李闯入京的时候,曾经为“永定”二位太子及长平公主提供过藏身之处的卖豆腐老汉,正在自己的豆腐坊内忙活着生
意。自从清廷接纳并实施了周世显的“十从十不从”以后,汉族百姓的日子比以前满清刚刚入关时好过了不少,没有人再为那些诸如剃头、穿衣、梳辫子的小事而丢掉性命,社会秩序也比以往更加安定了些。这天前来买豆腐的人很多,来来去去的络绎不绝,老汉一个人忙得应接不暇,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出家多年的女儿慧清,已从身后悄悄走进了豆腐坊。
  “爹。”慧清突然从身后轻轻叫了一声。
  老汉一回头,看到是慧清:“慧清?你怎么回来了?”见到自己本已出家的女儿今天突然回到了豆腐坊,他感到很惊讶。
  “我回来看看您,顺便办点事情。”慧清微笑着回答。
  卖豆腐的老汉不由得喜出望外:“坐……坐……爹倒碗豆浆,新磨的。”他边说边招呼慧清坐在桌子旁。
  “爹,最近生意好吗?”慧清问道。
  老汉为她端过一碗热豆浆:“还好,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他自己也在桌子旁坐下,略带感慨地回答。
  慧清却没有要喝豆浆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大清的制度比较好?”她不解地问。
  老汉却不置可否:“什么制不制的,我不明白。我只知道老百姓
有钱花,吃得饱饭,你老爹有豆腐卖,这就行了。”
  老汉所坦言的现实,正是周世显“十从十不从”章程的真谛所在;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有比有饭吃、有衣穿、能过上稳定的日子、能够安居乐业更重要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老汉又深叹了一口气:“可惜啊,你娘就是赶不上一顿饱饭吃。”
  一听到这句话,慧清的脸上立刻露出阴冷的神色:“过去的事情,我一辈子不能忘记。”
  看到女儿发狠的样子,老汉赶忙宽慰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他干脆站起身:“你娘是大明朝逼死的,大明朝的公主逃到我这儿来,我不是一样的护着他们。”
  慧清听到此话,猛地一惊:“爹,您的意思是……您掩护过长平公主?”她站起走到老汉身旁,追问着。
  “那怎么了?我还认识驸马爷呢!”老汉笑着回答。
  “他现在人在哪里?”慧清急忙问道。
  老汉一边收拾卖豆腐的用具一边回答:“在勤王府,他现在可立了大功了!多尔衮王爷听了他的‘十从十不从’,现在多少明朝的官员百姓,都留住了性命。他可是个大好人!”老汉诉说着,称赞着。
  听到父亲这番话,慧清却站在屋子中间,低着头,一言不发。
  “对了,你可别乱说。”老汉突然叮嘱道。
  慧清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她冷笑一声,那声音简直叫人不寒而栗:“一个大明朝的驸马,居然会去给满清朝廷出谋就策!这种人真是败类、走狗。”
  “你不能这么说。驸马爷为的是谁?他为的是天下苍生啊!”见女儿这般模样,老汉连忙上前劝阻。
  可是慧清此时却已丝毫听不进父亲的话了,她渐渐露出杀气:“这笔帐,旧帐、新帐,我早晚和他们一起算!”
  “你怎么可以讲这种话呢?出家人要慈悲为怀,你怎么会有一肚子的怨火呢?”老汉不住的劝解着女儿。
  可是慧清没有再回答父亲的话,她的两眼中已经隐隐露出凶光……
  慈云观中。
  智慧师太的禅室中,长平盘腿席地而坐,双眼微合,闭目运气。智慧坐在身后案桌前,正在教她习练“大雁神功”。
  智慧慢慢讲解着,她在为长平营造出练功的最佳意境:“打坐、参禅,是练你的内功;气出丹田,归肺腑,升至中顶,再落丹田,这就叫做‘雁翔功’,是模仿大雁飞行的时候通气的情景。你把自己想像成一只大雁,在凌空之上飞行,周围是白云、蓝天,风从身边刮过,内心要清净得如同一片湖水。”
  长平闭目静心,耳中倾听着智慧的教导,已经渐入佳境。
  智慧走下桌案,来到长平身边,仔细查看她练功的情况:“好!集中精神,不要分散。”她连连点头,叮嘱道。
  突然,长平有些心慌气乱,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阴阳都在错乱,浑身上下就像针刺般的疼痛,脑中一片晕旋!她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停!你怎么了?”见长平支撑不住,智慧连忙弯腰扶住她。
  “长平,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照着做了吗?”见长平的额头已渗出丝丝冷汗,智慧焦急地问道。
  长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有,师父。我去做了,可是……我做不到!”她懊恼地摇摇头。
  “大雁神功七十二绝技,分为‘体’、‘用’两道;‘体’为内力本体,‘用’为通用法门。此功最深的秘要,是以深厚的内力为基本,要是说你掌握不住这一功,七十二功会毁于一旦。”智慧耐心地为长平讲解出雁功的秘诀,直说得长平连连点头。
  长平定住喘息:“我再试一次。”她重新平心静气,闭目运功。
  “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不要紧张,不要太用力。”智慧再次叮嘱道。
  哪知长平刚刚运气,却又变得痛苦万分,额上滴下豆大的汗珠!
  “收气,停!慢慢收气!”见此情景,智慧也是大惊失色,她只好让长平先停止练功。
  智慧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险些跌倒在地的长平!
  长平有些苦不堪言:“师父,我……我是练不成了!”见自己屡次练功失败,她显得灰心丧气。
  “哪来的丧气话?我都还没有泄气,你自己倒先泄了气!”智慧让长平躺在自己的臂弯中,轻声责怪着她。
  长平却连连摇头:“长平生在世俗之家,沾染太多的功名利禄,我可能要辜负了师父您的一番苦心!”她显得羞愧不已。
  “慧明,你命中有九难,但是你有一点原气,这种原气不是一般人可有的,就凭这一点中原之气,可以帮助你驱赶一切邪气,达到功德圆满。”智慧还在慢慢地开导、鼓励着她。
  “可是我最近老是觉得,气虚心跳,中气不足,腹中时有隐痛,不知道是怎么了?”长平此时就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疼痛,不断地有汗珠滴落到地上。
  “把手给我。”听到长平这么说,智慧立即为她切脉。
  “脉沉气虚,中焦聚火。”感到长平异常的脉跳,智慧也是一脸狐疑。
  长平点点头:“最近我好像觉得胸中像着火似的。”
  “这阵子你吃些什么?”智慧顿时紧张起来。
  长平根本缓不上气来:“与寺中众尼所吃无异,而且每一次都是慧清她亲自端来给我吃的。”她一脸不解,丝毫也没有表示怀疑。
  智慧这才稍稍放宽心:“可能是练功到了一个阶段。”她猜测着。“来,你坐好。”随后自己坐到长平的身后,用自己的内功慢慢替长平调理经脉,疏通气血。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禅室旁的暗处,一个黑影正悄悄地注视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庵中开饭的时间快到了,慧清却没有与众尼一道前去膳堂用餐,而是一个人鬼鬼祟祟摸进了厨房,那里有专为长平公主准备的一份饭菜。见四下无人,慧清
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飞快地将里面的药粉撒进了汤中!随后,她端起饭菜给长平送去。原来,因为早些时候母亲被大明逼死,如今智慧师太又将大雁神功传授给了长平,她便成了这为报私仇、泄私怨的投毒元凶!
  长平独自一人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望着窗外出神。
  “进来。”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长平赶忙应道。
  “吃饭了。”慧清手端摆着饭菜的食盘走进来。
  “每一餐都要麻烦你帮我送饭来,真是过意不去!”看到又是慧清不厌其烦将每餐都端来自己的房间,长平很是不好意思。
  慧清故作神色:“予人方便,予己方便,不须太在意!”
  长平感激地一笑:“我们一块用吧!”她坐下来并大方地邀请慧清与她一同用饭。
  可是慧清马上拒绝:“你的饭跟我们不同,这是师父特别关照的,不方便一起用餐。”她怎敢与长平一同用这下过毒的饭菜?
  “那你就快去吃饭吧。”长平感激不尽。
  慧清却仍旧不放心:“我已经先吃过了,看着你把餐吃完,也是师父交代的。”她担心长平万一没有吃下饭菜,自己的阴谋便无法得逞。
  长平只好自己独自开始用餐,她舀起一勺汤,突然停住了:“我今天好像没什么胃口。”
  一直在身后暗暗监视她的慧清不禁有些心虚,惊出了一身冷汗。
  慧清的眼珠飞快地转了一下:“每餐必须用尽,这也是师父吩咐的!”她此刻只能编造出智慧的话来逼迫长平尽快食下这带毒的饭菜。
  “好吧。”尽管没有任何胃口,但只好遵照师父的话,长平又将汤慢慢舀起,终于送进了嘴中。
  慧清的嘴角顿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突然,在将汤送进嘴中的一瞬间,长平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长平感到汤的味道又苦又涩:“这里面有……”她皱着眉头,显得很痛苦。
  以为长平尝出了汤中的毒药:“有什么?”慧清的脸色苍白,顿时手足无措。
  长平皱着双眉:“这汤的味道有点苦。”她边擦嘴角边道。
  慧清本来就做贼心虚,现在早已变成惊弓之鸟:“那一定是你肝火太大,不思饮食,所以才会发苦。”她胡乱敷衍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皮笑肉不笑。
  “也许是吧。”听到慧清如此解释,善良的长平也只好信以为真了。“可是我今天真的没什么胃口。”也许是慧清的毒药放得太多,汤的味道太苦的缘故,长平站起身,眼看就不再进食了。
  慧清急忙上前,她假意再次满脸堆笑:“公主,我看你还是吃一点吧!师父特别吩咐,一定要看你把餐用完的!”此时她哪肯放过长平?不断地用智慧的话诱导,逼迫着长平。
  “来,吃吧。”慧清又搀又扶地将长平重新接回了椅子上。
  长平无奈:“好吧!”只好拿起汤勺,硬着头皮,将那又苦又涩的毒汤一勺勺灌入肚中;每喝一口,就要紧皱眉头。
  毒计终于又得逞了,慧清阴暗的脸上终于悄悄闪出恐怖狰狞的笑容。
  百花山上。
  一日,周世显又上山来到长平的假坟前。这回他采拾了许多野花,蹲在坟堆前,慢慢地用手中的鲜花插向坟的周边。他动作轻柔地
将花一支支插进坟土中,他在用这样的方式等待着长平;他坚信有一天,长平能够再次出现在假坟边,能够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突然,有一个人由山脚下缓缓朝长平的假坟走过来。
  正在忙着低头插花的周世显突然感到有人向自己走来,他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隐约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渐行渐近,是长平来找自己了吗?他慢慢站起身,来不及定睛细看,便激动得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
  “长平,公主!”周世显大喊着朝那人影奔去。
  “有事吗?”来者不是长平,却是慧清。
  “师父见谅,我认错人了。”见自己认错了人,周世显失望地连忙低头赔礼。
  慧清轻声问道:“你是谁呀?”
  周世显犹豫了片刻:“我是过路的!”
  慧清暗自上下打量着周世显,她盘问道:“你刚才口口声声要找公主,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自己刚刚说漏了话,周世显有些紧张:“我叫错人了,我是在找……”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周世显吞吞吐吐答不上话,慧清伸手指向长平的墓碑:“找她吗?”
  周世显回身看一眼,不免有些心慌。
  “俗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失主见了墓碑坟头还不死心,难道是在找死人?活见鬼?”她轻声讽刺着周世显。
  慧清这一番话直说得周世显哭笑不得,他只好绕开话题:“我……我跟你是说不明白的。不过我想请问师父,有没有在这一带山头,看到一位端庄、秀丽与众不同的女子?如果师父能提供一点线索,我愿意重金酬谢。”这百花山上几里以内是没有一个人影的,恰逢眼前出现这位尼姑,周世显便想顺便打听一下长平的消息。
  慧清单手行礼:“阿弥陀佛。佛门再灵验,也没能找到死人。我看施主不如去拜一下闯王庙,求求生死无常,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阴险狡诈的慧清其实早已认出了周世显的身份,可此刻她哪肯将长平的音讯白白地和盘托出。
  周世显著急起来:“她没有死啊!”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位僧尼就是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慧清却故弄玄虚:“施主一定是日日参禅打坐,知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的禅机。所谓来无影,去无踪,无为有处有非无。阿弥陀佛。”
  周世显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口气:“真是越说越糊涂了。师父,我要走了。不过要是你看到那名女子,请你代我转告她一声;每逢十五月圆之时,我必定在此。拜托了!”
  周世显丝毫也没有防备,他将自己每每在假坟前等候长平的时间规律都告诉了慧清;也许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善良温和的出家僧尼,竟是天天在长平的饭菜里面下毒的凶尼!
  听到周世显如此信任自己,慧清心中暗自得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她假意应承下周世显的委托。
  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周世显只好转身离开。
  慧清盯住周世显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又在策划着阴谋诡计……
  黑峰山上。
  站在一处无人的平台之上,教主岱岩已经等候多时了。
  慧清从身后急匆匆赶过来:“参见教主。”她跑得气喘吁吁。
  岱岩有些等得不耐烦:“怎么来得这么迟?”他责问道。
  慧清连忙赔礼解释迟来的原因:“教主请息怒。我因为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所以来迟了。”
  “什么人?”岱岩急忙追问。
  慧清一字一顿:“明朝驸马周世显。”
  “他来干什么?”一听“周世显”三个字,岱岩不免感到讶异。
  “他是来寻找长平公主。”慧清回答,原来她一切都明白。
  “他现在人在哪里?”对于尚在人世间的大明朝驸马,岱岩顿时来了兴趣。
  “听说是在勤王府内。那‘十从十不从’的主意,就是他替多尔衮出的。”慧清答道。
  岱岩却冷笑一声:“堂堂一个明朝驸马,竟然为满清效力,看我杀了他!”其实他自己很明白,真正让自己想杀掉周世显的原因,哪里是因为周世显为清廷出谋划策,而是他深恐周世显将成为他假藉光复明室为由、实为夺取天下的一块绊脚石;大明驸马健在的话,他挟持公主为旗号之事将不得顺利进展。
  慧清急忙凑近岱岩:“教主,我觉得他倒是个可以利用的钓饵。”她的声音阴森冰冷。
  “说下去。”岱岩催促着。
  “他告诉我,每逢十五,他必会在山中等待公主。我们不妨利用这个机会,把公主诱出庵堂。”慧清说出了她的“锦囊妙计”。
  岱岩慢慢谋划着:“把她劫上黑峰山,到时候她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他想到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见岱岩很赏识自己的计策,慧清急忙贴到跟前:“到那个时候,教主你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称霸武林了。”她替岱岩展望着美梦,直说得岱岩心里美滋滋的,连连点头。
  高兴之余,岱岩突然担心起来:“只是长平跟随智慧学习大雁神功,不知她现在功力如何?”原来他担心万一自己不是长平“大雁功”的对手,计策便不能得逞。
  慧清显得洋洋得意:“她已经学不下去了。”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用了什么方法?”岱岩有些怀疑地盯住她。
  “慢性中毒。”慧清的声音如嗜血恶魔般冷酷。
  岱岩这才松了口气:“好,你先不要把她弄死,她要是死了,我还拿什么当旗号?”他急忙叮嘱道。
  慧清略一拱手:“教主请放心,我自然有分寸。此毒是慢慢浸入血液、骨髓,麻痹其神经;先令她武功尽费,再叫她乖乖听命,成为行尸走肉,听由教主摆布!”她阴森恐怖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令人不寒而栗。为了报私仇、泄私怨,她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就是要将长平彻底毒害。
  岱岩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你办得很好。”他点头夸奖着慧清。
  “谢教主。”慧清得意的笑起来;她心中十二分的清楚,在帮助岱岩达到目的之日,就是自己阴谋诡计得逞之时。
  慈云观。
  又一个十五月圆之夜到来了。早在几天之前,慧清就已告诉长平,周世显要到假坟前等候她的出现;所以今天自己特地瞒着智慧师太,将长平带出庵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庵门。
  “等一下。”长平突然拉住前面的慧清。
“我曾发誓不再见周世显,这……不是违愿吗?”急切地想要见到周世显,却又怕违背了自己的诺言;长平觉得进退两难,她有些犹豫不决。
  慧清回头盯住长平:“我是好心才告诉你的,去与不去你自己想清楚。”威胁性的暗示又出现在了她的声音里。
  听慧清这样说,长平更加的为难了:“况且师父说过,在我练功期间,不准我步出山门半步。”她又想起了智慧的叮嘱。“我还是回去吧。”思前想后,长平只好往回走去,她觉得不仅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也不可忘记智慧师太的叮嘱。
  “自古情为何物?”看到长平正欲转身回去,在她身后,慧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师姐,你说什么?”长平一脸的迷惑。
~第七集(下)完~ 第七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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