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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显回到府中。
“难道‘四十二章经’所谓的龙脉,就是与天空中青龙之象相吻合的一处奇景?”周世显细细思忖,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中悟出了其中的奥秘!可又感觉不大对头,不由得紧锁双眉。
“公子,您找到龙脉了?”一旁的周朴见主人思量许久,默不作声,有些心急。
周世显欣然一笑:“我不是找到龙脉,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猛然一跃而起:“周朴,你有一功啊!”双手紧紧抓住周朴的双臂,周世显 |
欣喜若狂,转身又开始如饥似渴的翻阅起书籍。
见自己无意中的话给了主人如此大的启发,周朴倒有些腼腆:“这乡下人哄小孩的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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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这能有什么道理。”他自嘲的说。
谁知周世显却不以为然:“不,大凡能流传这么久的儿歌,必然有它一定的道理。”他分析道。
周朴却还是懵懵懂懂,听得如同云山雾照:“我不明白。”他摇摇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世显的神经就像是被电击到一般:“不明白?”心中猛一震,费劲周折重新冥思苦想:“周朴,你刚才说什么?”他急切地问道。
周朴已经完全被绕得晕头转向:“我没说什么呀,我说我不明白。”他只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周朴做梦也没有想到,困扰了多少人的迷团,竟被他无意中的歌谣与一句话语轻易击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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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周朴的一句“不明白”,周世显却频频点头:“你说得对,这种以天象为征兆的说法,不过是为了证实一种现实,或者是为了笼络人心,巩固基础,并非真的以此就能够破坏一个朝代。那么如此看来,不是写经书的人太蠢,就是想要以此来迷惑想要破龙脉的人!”
茅塞顿开之际,又令他震惊万分!周世显以自己惊人的智慧与不懈的潜心研究,终于破解了“龙脉”的最终奥秘所在!但由此,他却发现了一个更不为人所知的窃世之秘!
“公子,您在这边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见周世显如同着了魔般站在原地发楞,周朴觉得既害怕又好笑。
周世显哪里还顾得上说笑,他飞快地转过头,面色异常严峻:“周朴,此事绝不简单!你快给我备马,我要去见勤王爷。快去,快去!”他边推边急切地催促道。
“是、是。”周朴被主人的怪异举动吓得胆战心惊,只好顺从地快步离去…… |
周府大门口。
手持兵刃的清兵早已将周府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准备为周世显外出备马的周朴毫不知情,仍悠悠然地走出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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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门外的两名清兵一声大喝,用刀拦住去路。
“干什么?”见自己无缘无故被拦在家门口,周朴有些莫名其妙。
站在石阶外的一位带兵总管见状走上前来:“请你回去。”他命令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呢?”周朴一脸的无辜。
“这是朝廷的命令。”带兵总管的回答不容置疑。
周朴有些火了:“朝廷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呢?”他大声质问道。
“朝廷有令,宅院里面的任何人都不准进出,请你回去。”不由分说,总管的口气越来越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周朴毫无办法,只得悻悻然返回院内。 |
他跌跌撞撞、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周世显的书房。
“公子,公子,出事了。”见周世显还端坐在书房内悠然翻书,又想起外面已是如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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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周朴是急在眉头焦在心。
“什么事?”周世显急忙问道。
周朴心急如焚:“咱们家门口戒备森严。有个清朝将士说从今天起,不准咱们再出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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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显一惊:“为什么?”他急忙站起。
“他说是朝廷的命令。”周朴紧锁眉头。
周世显突然悟出了其中的原因:“难道是长平公主事发了?”他心中暗叫不好。
正如周世显所想,如今,还有什么事能够让清廷如此恼怒慌乱呢?
“公主?”周朴一惊,也意识到事态越发的严重:“难道公主到狱里救你的事发了?”他瞪大了双眼。
“公主盗了‘四十二章经’,她要破满清的龙脉!”周世显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了,他索性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
周朴有些明白了:“难怪大队人马,往东北方的玄武门去了。”
周世显知道再耽搁下去会出大事,一发不可收拾:“不行,我要去找勤王爷,我要去面见皇上。”说着他飞快地冲向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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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就要冲出门去的周世显:“公子,您的身体还没有复元,您不能去。”他心疼主人。
此时周世显才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他不由自主地一阵摇晃;毕竟,监牢中袁宝伦令人发指的严刑拷打,不仅使他身受内外伤,而且一直虚弱得连喘气都困难:“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去。”以惊人的毅力紧咬牙关挺住,他又要往门外闯。
周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您看您,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还要去见皇上。要是他们翻脸不认人,又让你入狱,搞不好连命都没有了,您不能去!”
看着主人只走了几步,却一脸冷汗,连连喘气,周朴心疼的快要掉下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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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住头脑晕眩,周世显的口气异常坚决:“周朴,你对我的忠心,我心领了。可是这件事,可能会伤及公主的性命,我不去谁去呀?”一想到自己最爱的长平目前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他不顾一切的硬撑着挪向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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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朴用身体挡住房门:“那……那我去找勤王爷去。”他建议道。
周世显连连摇头:“不,这件事事关重大,勤王爷恐怕也作不了主,我必须去面见皇上。”他向发了疯一般再次冲向门去。
周朴已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一点点的往回推:“公子……我们想想办法吧。”他苦苦哀求。
周世显心中如油炸火煎,乱成了一团:“想办法?那快想,快想。”急促的催促声一声比一声焦急,此刻的周世显恨不得插翅飞出禁锢自己的府邸!
周朴急中生智,潜心苦想片刻:“这样好了,到晚上……”又朝门外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悄悄与周世显轻声耳语起来……
夜深人静时分,趁着府邸前门的清兵稍有松懈,装扮成平民百姓的周 |
世显,悄然无声地将后门打开一条缝。他警惕的向院内院外张望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地迈出院门,轻轻将门带好,转眼之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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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克勤王府。
周世显好容易才找到婉君格格,将自己的疑虑大致讲了一遍。
“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婉君试探着问道。
周世显沉思默想了片刻:“这件事恐怕王爷也作不了主,我想亲自面见皇太后,当面跟她把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讲清楚,也许能够救公主一命。”他的眼中满是诚恳。
一听到“公主”二字,婉君的脸上渐渐有了愠色:“你不该来找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她将脸转到一边,心中愤愤不平。毕竟自己费劲周折,却始终未曾得到周世显的心,现在,他深夜冒险前来,竟是要自己帮忙搭救那个从未谋面的长平公主!自己又怎么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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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婉君不大情愿轻易帮忙,周世显顿时紧张起来:“我知道,可是……”后面的话他却不敢再吐出口。
婉君尽量平息住自己的情绪:“你说的合情合理,我理应帮忙。”她皱着眉头站起:“可出于我内心,我并不想迎公主还朝。”听到此话的周世显顿时一楞。“到那个时候,你又变成了驸马爷,和公主出双入对,共效于飞。而我呢?还不是空欢喜一场,忙活了半天,就为别人作嫁裳。”婉君撇了撇嘴,强抑制住刹那间从心底涌上来的伤感与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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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婉君左右摇摆不定,周世显此刻只能再次摆出事实,讲明道理:“我明白你的心。可是这件事,并非是为了成就我与公主的私事。要是重兵追杀长平,伤了她的性命,从此就会大开杀戒。汉人人人自危,汉人的官吏,也不会再为朝廷尽力;这样对朝廷、对老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而今皇上与皇太后,为了龙脉一事心急如 |
焚,已经没有办法去想那么多了。现在只有一个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们说清楚,救危难于一万。格格,你是一个最明白不过的人,所以我才来找你,也只有找你,求你带我去见皇太后。”
周世显一番话,将此次龙脉之争的厉害关系分析得清清楚楚,入情入理。不错,自己哪里仅仅是为了与长平再度重归旧好、为了一己之私,才会深夜冒险前来相求?当今世上,不论是皇上与皇太后,还是长平与李清华,或是那些成千上万要破满清龙脉之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悟出,这其中的玄机;所谓龙脉,竟然是个根本不存在的典故!这虚无缥缈的龙脉存在于世上多年,不知道蒙蔽了多少不知其情的人们,又使多少无辜的人卷入灾祸!那些反清义士为了破掉所谓的龙脉,为了能够推翻新生的满清政权而白白丢掉宝贵的性命;而愚蠢的满清,竟然自己也被蒙蔽在其中!现在为了追回那被盗走的神秘龙脉,而不惜大开杀戒,伤害长平,丢弃曾经奉行一时的仁政,重新置自己于汉族百姓的仇恨之中,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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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周世显的话,一向以深明大义而著称的婉君,又细细思忖了片刻,欣然点头:“好,我带你进宫。不过今天太晚了,得明天一早。”她安排道。
见到婉君终于答应帮忙,周世显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微微一笑:“谢格格。”向婉君弯腰致谢,略一施礼,转身就要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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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身后的婉君急忙喝住他。
周世显忙站住脚:“我回府去。”他有些心神不安。
婉君不以为然:“你怎么回去?”她冷冷地发问。
听到婉君的提醒,周世显方才想起,自己刚刚是费劲周折,化装冒险出来:“那我在总管那里过一个晚上。”他想到逃出已如此不易,再回去无疑难上加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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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一步走近他:“你呀,你忘了刚刚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没好气的责备道。
一句话又说得周世显左顾右盼:“这……”事到如今,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今晚上哪儿也别去了。”不由分说,婉君狠狠的命令道。
周世显却连连摇头:“这不妥,这会有损格格清誉的。”他一个正人君子,怎么会为求平安,而甘愿在未曾婚配的婉君房中躲藏一宿!传出去,又该被世人如何耻笑?他周世显的一世清名,岂不在瞬间毁于一旦?
婉君不慌不忙,慢慢使出了杀手间(金字旁),步步紧逼:“你刚刚来找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了这些吗?”区区一句话,即刻令周世显语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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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今晚,就在我这儿藏上一宿,反正,我也见不了你几次面了。”说着,她竟然强行将周世显拉到桌旁:“来,你就在这儿坐着,我们今晚要聊个够!来。”见也确实无其他地方可藏身一宿,去别的地方都会轻易被清兵发觉,为了能够明日顺利的见到皇太后,周世显无奈,只得顺从的在婉君对面坐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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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用两个拳头托起泛红的脸庞,冲周世显微微的笑着……毕竟,这才是真正难得可以与周世显独自彻夜长谈的好机会,她岂能轻易放弃?但这机会,今后自己又能有几次呢?
第一次单独坐在婉君的闺房中,与格格面对面的相视而坐,周世显极其不自然的四下转动着目光,却发觉自己无处躲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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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刚濛濛亮,婉君不动生色的带着扮做太监的周世显成功的混进宫,悄悄地向皇太后的寝宫走去……
“给太后请安。”进入寝宫,婉君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皇太后此时刚刚起床梳洗完毕:“这么一大早就进宫来,有事吗?”她觉得有些奇怪。
婉君面露怯色:“孩儿有要紧的事,不敢耽搁。”她小心翼翼的回答。
“什么要紧的事?”太后瞪大了眼睛望着她,轻声问道。
婉君抬头望了望皇太后身旁的宫女、太监,默不作声。
皇太后何其聪明,她顿时心领神会:“你们都退下去。”她喝退左右侍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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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寝宫内只剩下皇太后与婉君二人。
“请皇太后开恩。”见四下已无人,婉君突然一开口就大声哀求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后被弄得一头雾水。
婉君已是六神无主,语带明显的哭声:“孩儿斗胆带了一个人来见太后。”毕竟她深知欺君之罪的后果。
皇太后仍在故作镇定:“谁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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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没有回答。她忍住内心的慌恐,慢慢站起身,心神不安的转身走到门边朝外面的一个人影微微点了点头,伪装打扮的周世显低头迈入房中。
周世显跪地包拳:“参见皇太后。”只听得一语,惊得皇太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晚生周世显叩见皇太后。”跪在地上的周世显又接着清清楚楚地报上真名!
皇太后惊诧不已:“是你?你是周世显?”她瞪大了双眼,指着地上的人,仍然不敢完全相信。
“请太后恕罪。”周世显跪在地上面无惧色,纹丝不动。
皇太后的脸上刹时翻云覆雨,她抬头质问起婉君:“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伪装进宫?”紧紧盯着地上的周世显,皇太后觉得自己堂堂当朝太后,竟然会受到如此的愚弄,已是满腹怒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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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皇太后的质问,婉君连忙答话:“太后……”她想要将责任全部揽下,替周世显开脱。
周世显一下抢过婉君的话:“此事与格格无关,是晚生恳求格格带晚生进宫。”皇太后听到此刻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来不及奏请皇太后御准,所以才如此装扮进宫,求太后恕罪。”周世显担过所有的责任,苦苦恳求。
“如果个个都像你们这个样,这紫禁城还成何体统?”方才明白是婉君借身份之便,将扮作太监的周世显悄悄带进了宫,而现在竟然带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皇太后禁不住怒火冲天!
面对皇太后的怒喝质问,周世显平心静气:“晚生知道欺君之罪,罪不可恕;可是晚生冒死求见太后,实在与大清朝安危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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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世显的面色犹如视死如归,皇太后顿时没了注意,只能猛一抬头狠狠的瞪了旁边的“帮凶”婉君一眼,直吓得婉君飞快地低下头去,慌忙躲避着皇太后如利箭般直射过来的眼光。
皇太后脸上的五官完全扭曲了:“周世显,咱家是爱惜你的才华睿智,所以对你的所为十分的宽宥。如今你在咱家面前扮成这样,又说是为了朝廷的安危,这样的花言巧语,叫咱家怎么信你!”她手指着长跪在地的周世显,大有一口将他吞掉之势。 |
见皇太后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婉君只好斗胆开口:“太后息怒,周世显是为了长平公主而来。”
哪知婉君这一句话非但没有平息已近凝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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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气,竟然成了火上浇油的工具!
皇太后已经双眉倒立,狠狠地哼了一声:“不提长平那倒也罢了,她盗了咱们的‘四十二章经’,是要破咱们大清的龙脉,这不是要赶尽杀绝吗?”她责问着周世显,显得愤恨异常。
“晚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周世显连忙接住皇太后喷着怒火的话语。
见周世显仍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皇太后索性将所有的气都倾泻在他的身上:“这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摆明着是要向咱们大清挑战!也好,咱们就争个高低正负吧。”没了好气的皇太后说出的话句句带火,字字带刺!由于经书的被窃,使皇太后几乎气炸了肺!她一改平时的温婉尔雅,竟变成了多尔衮一般的强硬!
一听到连皇太后都要赞同诛杀长平,夺回经书,周世显心头一惊:“太后,此行不妥。”他急忙劝阻。
气头上的皇太后哪里听得进半句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也不必多费唇舌了,摄政王爷已经派了大军追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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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晚生不是这么看。如今天下一统,皇上英明大量,宽待明朝皇族,不久前更分封永太子为平定王;天下百姓,无一不为皇上的善政而感动。偏安一隅的南明遗部,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有良心的将士大臣,都为之动心。如此以感召天下,正赢得天下民心,要是皇上派重兵追杀长平,万一长平死于清兵刀下,那么大清朝自入关以来,所施行的善政,会因此而付诸东流。” |
周世显分析了当今天下自满清颁布实施仁政后所看到的种种明显成效,又一语道破此次决定追杀长平、夺取经书的祸患后果和利害关系。
“哦?”皇太后被说得暗自一惊,她重新疑惑起来。
“长平一死,天下反清的人士,将会以此为藉口,纷纷竖起反清复明的旗号,到那个时候,再施行什么善政,也不能挽救这个局势;天下再归于动乱,老百姓再陷于战乱之中。太后那个时候,就是安居于紫禁城之内,又如何能安居乐业、安享天年呢?”
周世显接下来的慷慨陈辞,将长平若被杀的严重后果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凿无疑!的确,假使长平被清兵围剿、杀死,在当今纷纷扰扰的民间,多少反清义士将愤然揭竿而起,对于满清一直施以的仁政也将彻底丧失希望,重新开始反清复明的争斗。到时候,天下将重新大乱,万民苍生重新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安居乐业的日子又变为镜花水月;而满清,处心积虑的实行仁政所创下的百年基业,也都将在转眼间付诸东流!到那个时候,满清的龙廷,不要说可以稳坐在皇宫内,就是北京城,都要退避出去,重新回到关外,蜗居于长白山中! |
耳中听着周世显的话,皇太后也在紧锁眉间,脑中飞快的思索着:“照你这么说,难道就任由长平公主,破咱们的大清龙脉吗?”她已左右为难,心中越来越焦急。
“我愿意去劝阻长平,并且迎公主还朝。”见皇太后举棋不定,周世显再度语出惊人。
“你?”皇太后见这个前朝的驸马竟然主动请缨,不由得一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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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太后久久未答应自己的请求,周世显再次恳求:“我知道太后可能不相信我,可是放眼朝中,也只有我能说服长平。”毕竟,目前能帮得上满清这个大忙的,能够被长平所信任并听从的,只有他周世显一人。
此时皇太后真是如坐针毡,左右为难:“可是大兵,已经朝着东北方向追下去了。”她想到已经派出重兵追杀长平于千里之外,可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覆水难收!
“如蒙太后御准,我立刻起程,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定可以追上重兵。”周世显的话语字字透着诚恳。
入情入理的一番话,皇太后听的有些心动:“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这件事咱家也做不了主,要请奏皇上。”
一想到事态严重,皇太后不敢妄加大胆决定,她想要为自己多争取到一点考虑的时间。
周世显深知再拖延下去,长平即将被追杀的清兵赶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刹那间又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哪里再容得了皇太后几番延缓:“如果能以此番道理禀明皇上,相信皇上一定会批准的。”他步步为营,句句紧逼着皇太后颁布御准自己的旨意。
“你急着进宫见咱家,就是为了这件事?”见周世显急切的目光,皇太后突然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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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能再耽搁!万一重兵追上长平,双方厮杀起来必有一伤,到那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望太后为天下人之福,也为江山社稷,也为皇上一统天下,早做定夺。”周世显最后恳求道,他的眼中几乎急出泪光。为了最爱的长平安危,为了天下黎民再次化险为夷、免除战乱之灾祸,周世显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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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你怎么看?”皇太后突然向一旁久久没有作声的婉君发问。
婉君犹豫片刻:“太后,周世显说的入情入理,不妨让他试试。”她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毕竟,刚才周世显的一番在情在理的分析、恳求,她一直在倾听着,思索着。
皇太后终于点头:“你倒是个深明大义的格格。好吧,你们就先回去,这件事等我奏明皇上,再做最后的决定。”她没有将话说死,来了个缓冲。
“叩谢皇太后不杀之恩。”见皇太后终于答应考虑,周世显与婉君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跪地叩谢。
望着他俩,再看看周世显的一身装扮,皇太后就好比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可奈何。
二人后退几步,毕恭毕敬的转出门去。
见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皇太后重新陷入沉思默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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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显与婉君沿着原路从皇太后寝宫缓缓退出,一路无语。
“你真去追长平公主?”婉君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毕竟在她心中,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愿不愿意看到周世显迎长平公主还朝?矛盾的心情一直缠绕着、烦扰着她。
周世显面露愧疚,许久默默无语,无言以答:“是。”他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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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上下打量,闷闷不乐:“那这是为了私?还是为了公?”一直觉得自己在为别人做嫁衣装,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她的心中愤愤不平。
一句话说得周世显为难不已:“世间事哪里分得清,哪些是公?哪些是私?”
的确,现在就连周世显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此番前去说服长平还朝、交出经书归顺满清,其目的究竟是为了保住自己心上人的性命,重归旧好?还是为了使天下免受战乱之灾,保一方安宁?也许两者都不全是,也许两者都有。
两人重新又陷入了尴尬,久久无言以对…… |
顺治皇帝寝宫。
听完周世显的冒死谏言,皇太后自知事态严重,丝毫不敢怠慢,即刻来到顺治的书房,母子二人细细商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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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我看不妨让周世显去试试。”皇太后陈述完此事的前因后果,小顺治略加思索,频频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见皇帝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皇太后面露微笑。
小顺治高兴的点头:“这件事您问过摄政王爷了吗?”突然他想起,平日里的十四叔,专权独揽,飞扬跋扈,一向以强硬著称,不免有些担心。
皇太后立即面露愠色:“皇上,你要有自个儿的主张。”一句话直说得小顺治好不惭愧。“早晚这个朝廷都还是你的,你不能依靠别人。”见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帝尚显稚嫩,处处谨小慎微,毫无主见,总是不能逾越摄政王这座鸿沟,很是焦虑。
“孩儿明白,额娘是怕大权旁落,是吧?”小顺治细细思索,他一下猜中皇太后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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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终于欣然一笑:“聪明。”她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回味深长:“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人都不能够相信,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联想起多尔衮的种种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暴政、根本无法沟通的思维。皇太后已清晰的意识到,今后的天下,纷争不断,要想持久平和,就必须施以安抚、仁政。但固执强硬的多尔衮,处处与自己作梗,不可理喻,无异于使新生的满清政权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小顺治连忙走到她的面前:“额娘放心,我心里明白。”睿智绝顶的他终于领悟皇太后的苦心。
皇太后的脸上终于绽开满意的笑容:“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娘儿俩先研究好了,再跟摄政王爷说。明白吗?”她想要将小顺治培养成一个独立的施行仁政的君主,由自己掌控,逐渐脱离多尔衮的操纵,将决定清廷命运的大权牢牢握在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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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治点头答应:“那这件事怎么办呢?”他皱着眉头,不知道皇太后最终要如何定夺。
“我看……就让周世显去。如果他能劝得动公主,拿回‘四十二章经’是最好;不成的话也不碍大事。”心计多端的皇太后把所有的事情都盘算周全,显得胸有成竹。 |
“万一追兵不听周世显的话,怎么办?”小顺治有些担心。
皇太后一时没有想到,顿时有些犹豫:“这……你给他一道手谕,就算是摄政王爷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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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也得权力主事。”略加思索,一条妙计又上心头。
小顺治连连点头,突然,他又有疑虑:“额娘,周世显会不会追上长平公主,两个人一起跑了呢?”他担心周世显身在曹营心在汉,虽与长平公主两地分离多年,但如今不忘旧情,背信弃义,一同逃离是有可能的;到最后拿不回四十二章经书,可谓机关算尽,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太后细细思量,点头赞许:“担心的有道理。周世显带在身边的人,一定要有咱们的心腹,万一起了变化,就把周世显就地正法。”
她仍旧不敢断定周世显此次说服长平,拿回经书的胜算有多大,又想到可能发生的不测,她决定来个双管齐下;看似完全信任周世显出任使命,实则布下耳目暗中监视,做到万无一失,自己来个稳坐龙廷,静等佳音!
小顺治佩服得心悦诚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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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周世显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动身开始找寻长平公主,罗克勤与婉君一直将他送到了城门外。
“王爷、格格,别送了,请回吧。”城门边上,周世显执意让罗克勤与婉君留步于城门内。
望着即将踏上险途的周世显,罗克勤心潮汹涌澎湃:“你这一去是风沙万里,瞬息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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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万事小心保重。”他叮嘱道。
周世显包拳一笑:“多谢王爷指点,世显都记下了。”
罗克勤放心地点头:“本王爷祝你一路平安,顺心如意。”
周世显连忙谢过。
“以后有事情多跟李公公商量,千万不要贸然行事。”不知是否得到了皇太后的旨意,罗克勤的话中突然出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暗示。
周世显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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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周世显身旁的,即是皇太后的心腹——李公公。他身藏顺治小皇帝的圣旨,明为协助周世显寻找长平公主,实则奉太后之命暗中监视周世显的一举一动,稍有变故,便可先斩后奏,将周世显就地正法!
李公公听了罗克勤叮嘱周世显的话,自觉有些尴尬:“王爷请放心,奴才必定全力以赴。”他忙打着圆场,敷衍了一句。
世显再次包拳最后行礼:“王爷、格格,请放心,请回吧。”随即带众随从踏上漫漫征程。
望着他们的背影早已渐渐消失,罗克勤与婉君几人还站在原地驻足观望,久久盯住远方……
一股不舍之情袭上心头,罗克勤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玛,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婉君的心中已如五味杂陈翻滚。
“会的。”罗克勤频频点头,他显得若有所思,胸有成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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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怎肯轻易相信:“保不准他们夫妻相会之后,就远走高飞。”她的声音满是哭声,慌忙低头忍住快要渗出眼眶的泪水。
一想到此番周世显临危受命,外出千里找寻长平公主,婉君知道他的情系何在,心中归属;再联想到自己得不到他的心,只能自始至终为他人做嫁衣装,不免又有无限凄凉之感。 |
一旁的喇叭姑连忙轻轻握住婉君的胳膊,生怕她哭出声。
罗克勤慈爱的看了一眼婉君:“周世显不是这样的人。”数年的亲密交往,他不仅对于周世显的绝世才华欣赏爱慕,更钦佩他忠贞不二、言而有信的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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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他……”婉君的眼圈有些红。现在心中是心疼还是不舍,是嫉妒还是挂念,就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既然担心,你为什么会全心全力地帮助他?”见女儿对周世显恋恋不舍,无限忧伤,罗克勤突然发问。
“因为……”婉君一时语塞,“我也不知道啊!”她感到在心底的爱怨交加之中,自己的思绪早已纷乱。
见婉君答不上自己的话,罗克勤却欣慰的一笑:“因为我的女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阿玛以你为荣耀。”他一语替婉君道破了原因,道破了连婉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主要因素。
“你知道得到人身,而得不到人心的这个道理吧!女儿,如果你把周世显强迫地留在你的身边,而他的心却去想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样?”见婉君心中对于周世显,仍旧是一片无法割舍的旧情痴谊,罗克勤只好藉以“强求无福”的道理来劝慰她。
听了阿玛的话,婉君凄伤失落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慰,渐渐恢复了平静……周世显真的会回来吗?她在心中默默的等待,默默的期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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